“不,只有百分之二。”他面色愈沉重,略带哑意声音里,藏着份“无可奈何局势下也要拼尽全力”决心——
该做,能做,都已经做,尽管他非常清楚,上海大大小小五千家工厂中,其实绝大多数早已经失去内迁可能。
宗瑛不再往下问,她讲:“如果你有事就去忙,公寓那里有和清蕙照料,不会出什大问题。”
尽管她这样说,盛清让却仍是将她送到公寓门口,看她上楼,这才重新坐进车里,出门办事。
宗瑛站在公寓外阳台里看汽车路驶远,不知驶向何方,心中竟生出隐约别离感。
车子里先是安静片刻,过会才偶然响起些许包装纸互相碰擦声音,小心翼翼,生怕扰到人。
他吃东西几乎没什声音,宗瑛闭目听着,又听他打开公文包,似乎是取什文件出来。
她下意识地微抬眼睑,视线悄无声息落在他手中公文上——
那是份资源委员会提案,仍是关于上海工厂迁移内地经费问题。这次,提案明确说道目前大批工厂因为资金短缺无法完成内迁,因此请求财政部对重点工厂进行拨款补助,其中甚至包括商务、中华等印刷厂。
宗瑛依稀记得战前那天他们从盛家到迁移委员会,又去虹口送船票,最后在夜深人静返回699公寓路上,他讲“偌大个上海,五千家工厂,毁于战火或落入敌手,对实业界都是雪上加霜打击”时样子。
手。”
待她机械地伸出手,宗瑛掰开消毒液瓶盖,挤几毫升消毒液在她掌心:“搓满三分钟,流水冲洗干净。”随后直起身,转向盛清让:“虽然孩子已经送去医院,但家里病室也必须消毒处理。”
宗瑛考虑得细致周到,盛清让完完全全地信任她,便安排佣人按照她讲进行清理、消毒工作。
众人忙完也到饭点,外面阴风好像歇,宗瑛将抗菌药留下来,并托给姚叔分发到人,算是预防性服药,最后她又叮嘱:“如果公馆里有其他人出现症状,务必立刻去医院,们还有要紧事,先走步。”她说完转向盛清让:“盛先生,走。”
姚叔说:“先生慢走,宗医生慢走。”
屋内孩子哭声将她拽回神
她突然问:“你这几个月直在忙这些事吗?”
盛清让听她乍然发问,先是愣,立刻又点点头。
宗瑛想想,又问:“不是很解这部分历史,想冒昧问句,现在进展得怎样,出多少?”
盛清让将文件收进公文包,紧锁着眉,只竖起两根手指头。
宗瑛反问:“百分之二十?”
他毕恭毕敬站着,待他们坐上车,直到出租车驶出街道再也看不见,才重新关上公馆大门。
车内环境相对密闭,宗瑛偏头挨着车窗假寐。
大早被新希药物临床数据造假消息吵醒,紧接又遇到盛公馆里突发事件,此刻她额头不停往外渗虚汗,大概是有些发烧。
盛清让这时恍然记起她还没吃早饭,在公文包里摸索半天,只寻到小包饼干,且饼干已经碎。
他犹豫要不要给她时,宗瑛忽然坐正,手伸,拿过饼干袋,指头捏撕开来,毫不嫌弃地吃半,余下递给他:“不吃独食。”说完又挨向冷硬车窗,阖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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