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今古满心不情愿,又不好回绝,磨磨蹭蹭到昌东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营地那头忽然有人,bao跳如雷。
昌东觉得奇怪,这倒正好给孟今古开口机会:“那个摄影师老钱,脾气可,bao躁,动不动就骂助理,打光不对也骂,机子没调好也骂,艺术家都这样,难伺候。”
但今天这难伺候程度似乎尤其高,连摔锅声音都出来。
昌东说:“过去看看吧。”
他知道孟今古只是听差,真正拿主意是:正好过去劝劝他,营地外不安全,不适合外拍。
他们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被逼迫着披枷出玉门关,东返无望,久而久之,只能把异域当家。
出关步血流干:再也不能出关回到大汉,回去就没命。
哪管进关泪潸潸:不是这里人,不想进来,但皇帝只顾自己风流快活,根本不管泪流满面。
这样想,玉门关好像是个牢狱啊。
但肥唐不是说吗,流放犯人,没有流放到边界之外,而且汉武帝治下,疆域不可谓不广,他干嘛巴巴,在玉门关外建个牢狱呢?
叶流西喃喃:“又不是没去过玉门关遗址,就是个黄土台子,画这认真干嘛?”
昌东俯身过来,在册子上画条箭头线,从“西汉”打向“西域”,说:“这是出关。”
是啊。
他又画个反向箭头,从“西域”打向“西汉”:“这是进关。”
叶流西斜乜他:“有问题吗?”
泛起,少有好天气。
——
叶流西听到窸窸窣窣声音,是笔尖划抹纸面。
她艰难地睁开眼,勉力撑起身子:昌东低着头,正拿笔在册子上画画。
叶流西躺回去,有点不耐烦:“你不困吗?大早,画什皮影啊。”
刚到跟前,就看到拼命拉住老钱,跟他对
——
走灰八,来豁牙,风格果然不同:太阳都老高,还没有开灶意思。
倒是孟今古营地片欢腾:今天天气太好,这种光线,绝对能出大片。
连今天这辑主题都想好,盛世楼兰。
他催孟今古去找昌东取经:“你不是说你那朋友对白龙堆很解吗?问问他哪里景观最好,们过去取景。”
“们都有点先入为主,直以来,们生活在内地,想当然地觉得,出关是往外走,进关是往里来——但是,如果有这样群人,他们已经以关外为盘距地,那,以自为参照,他们口中出关和进关,跟们是正好反过来。”
叶流西消化会,心里蓦地动。
她坐起来,细看册子上图。
昌东说:“这样话,那首歌谣就没有自相矛盾地方,和棺材上画,也能匹配。”
那歌谣,是以那群人口吻唱,追忆画上那段往事。
只要他是那个姿势,她就总觉得他在刻皮影,抑或在做和皮影相关事。
昌东把册子递给她。
叶流西叹气:早知道不吭声,不吭声,还能多睡会。
她懒懒接过来,只睁开只眼睛看画:“什?”
依稀看明白,是手绘极简疆域图,细细几笔迤逦开线条是分界轮廓线,东边写“西汉”,“几”字形黄河边角处,同心圆标出长安,亦即今天西安,西边写“西域”,交界线上,矗立座高大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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