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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所有灯都打到最亮,明晃晃灼人眼,阿禾动作利索地帮叶流西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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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
燃烧夜篝火渐熄,灰烬中偶尔爆出两颗火星,噼啪声,垂死挣扎。
阿禾搓着手,在帐篷前走来走去,身后是李金鳌,还有金蝎会帮人,有些人已经自发在为江斩戴孝,很多帐篷口挂着飘飘白布。
阿禾心有不甘,去问李金鳌:“真没办法?你们方士不是很有本事吗?心弦呢?心弦行不行?”
龙芝抬眼看她,嘴唇失色且发干,声音也颠破沙哑:“江斩是z.sha。”
叶流西面无表情:“换是活人,你拉过来个死。他是z.sha吗?谁能证明?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半路杀?”
她撇下龙芝,朝大营里走,阿禾小跑着跟过来,叶流西说:“不准跟着,天亮之前,也不准有人进帐打扰。”
阿禾没敢再跟。
叶流西路走回帐篷,路上遇到她人恭敬地避在旁,叫她“西主”,还有不知道消息人在烧大灶,笃笃笃地剁肉,空地上,酒坛子垒得像个小山包。
到多年前,偷带青芝去澡堂洗澡那个时候,她从帘子里伸出湿漉漉细胳膊,朝他发号施令:“快,给肥皂。”
他要回到青芝身边去。
他要回到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里去。
那时候最幸福,青芝只有他,他也只有青芝,没有昌东,没有龙芝,没有争斗,也没有机关算尽。
他愿望从来都简单,他只是希望,日子简单而又纯粹,到八十岁时候,还可以颤巍巍拄着拐杖,去给青芝送吃。
李金鳌没好气,这两天,为高深事,他白头发茬茬地往外冒,本指着江斩回来,叶流西心里高兴,就不会太逼迫他,谁知道又出这档子事:“用心弦是有条件,需要身上没有伤口,人周身元气不外泄——斩爷身上,那多少伤口啊?”
又撺掇阿禾:“你倒是进去啊,斩爷这事,丧事怎个说法?还有啊,还攻不攻城?得改日子吧……”
阿禾瞪他:“你有胆你进,才不进……”
话还没完,帐篷里忽然传来叶流西声音:“阿禾。”
阿禾打个激灵,小跑着进帐篷,很快又掀开门帘探出身来,向着外头干人招手:“进来!都进来!”
这个晚上,本来该有场接风酒。
叶流西掀开帐篷门,跨进去。
门帘落下,帐篷里片昏暗,腿直发抖,再也迈不开步子,帐篷布挡不住外间无数杂音,那些声音像蚂蚁,窸窸窣窣,围住帐周,爬上帐顶,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叶流西眼前渐渐模糊。
如果当初,不带你出黄金矿山……就好。
……
叶流西站着不动。
太阳沉下去,暮色里带着冷,风在耳边刮,鞭炮硫磺味也渐渐消退,方士和大营里医生都过来,要严明正身,看眼前江斩是不是双生子假冒,是不是真死。
人真多,声音嘈杂,张张脸都面目可憎,叶流西抬起头,看到呆站在旁龙芝:她没表情,眼神里也没有光,杵在那里,像干死很久老树枯枝。
叶流西走向她,说:“回去告诉你父亲,还有赵观寿他们,这1/3交易,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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