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开始没说话,听筒里传来略显粗重喘息声,过会,她听到昌东声音:“流西,你是不是出关?”
叶流西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这电话不真实,车子不真实,连带得外头旷野也像深夜海市蜃楼,都是假。
但他声音,清晰而又真切:“看车辆GPS定位,你是不是在哈罗公路上?”
她嗯声,想想说:“车子爆胎。”
昌
过会,她揿下车窗,脑袋探出去,前看后看。
百里地,半个鬼影都没有。
但她还是心有不甘,大吼句:“有没有人哪?给拖个车,送你块金砖啊!”
声音向旷野里飘出去,过好大会,还能听见“金砖”余音悠悠。
叶流西气地头抵住方向盘。
昌东笑起来,过会,抬头看向窗外。
今晚上,月色很好,不像是会起风沙。
不过他还是希望,白龙堆腹地深处,能有风沙漫起,而风沙深处,有他牵挂人,行色匆匆。
——
车出白龙堆,碾上哈罗公路。
无可奈何地伸手抚额:大半夜,这声音太扰民,老楼隔音不好,明天可能会被邻居投诉。
丁柳激动地把蛋糕推到他面前:“东哥,过点,你还没死呢,这是二世为人……啊不,三世为人,东哥你许个愿呗,这折腾都没死,有福气啊。”
昌东说:“希望你俩明天拎包走人,三个月内别再上门。”
自从两个人以“陪伴他度过最后时日”为借口住进来之后,抢吃抢喝抢床抢洗手间也就算,隔两天就要倒计时次,跟高考拉出倒计时备战条幅似,他也是怕这没完没“临终关怀”。
丁柳说:“东哥,三世为人人,许愿肯定贼灵——浪不浪费啊,你就许这愿啊?”
就在这个时候,车里忽然响起电话铃声。
叶流西吓跳,还以为自己是听错:她车上确有手机,是当初昌东他们丢下,但早停机,而且这铃声有点笨重,也不像是手机铃声。
她在车里摸索好大会,生怕那铃声停,但那声音很执拗,直间断不停,直到她找到。
是在手扶箱里,揿开罩盖,里头有个车载电话,没有手柄,拿起来时,底下连长长螺圈通话线,式样有点老,叶流西都没见过。
她接电话,喂声。
路向北,风沙被撇在后头,路况越来越好,照这速度,天不亮就能赶到哈密……
正想着,忽然听到声爆响,车身沉,方向立时往边扯去,叶流西赶紧控住方向盘,减速松油门,车子很快歪斜着靠边——有点没控住,车头歪下路基。
都不用下车看,她也知道,是爆胎。
四野静悄悄。
叶流西呻吟声,身子越滑越低,险些滑到座位底下去:哈罗公路可不是什来往繁忙公路,想在这里遇到辆车,车主还恰好能帮上忙,那可真是……挺耗运气。
昌东笑笑:“又不傻,吹蜡烛才叫许愿。”
他低头吹灭那根蜡烛。
抬眼看时,观音菩萨冲着他乐,头顶上飘袅袅烟气。
丁柳追着问:“许什愿啊东哥?”
肥唐鄙夷地看丁柳眼:“这还用问啊?无非就是西姐和老高能平安啊,白龙堆起风沙啊,西姐能出关啊,出不这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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