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不及多想,将吓得脸色发白少年抱入怀中轻轻拍抚,应承道,“有姝别怕,不送你离开。有地方,总有你归处。”怀里人,是他手把手教养长大,亲眼看着他从三尺高奶娃娃长成姿仪绝世少年郎。他虽已二十有五,却至今未曾大婚,身边既无妻妾亦无子嗣,有姝说是他下仆,实则与他亲人无异。他们日日同桌共食,同床共枕,早已是彼此最亲密、最重要存在。
将有姝送到人心险恶,纲常沦丧王家,他如何舍得?之前所谓布局,所谓筹谋,在有姝哭红眼睛面前,什都不是。姬长夜妥协,彻彻底底妥协。
他抹掉有姝眼角泪水,将米糕掰碎,点点往他嘴里喂,柔声道,“好,别哭,你已经不是三四岁奶娃娃,怎还喜欢哭鼻子?只要你不愿意,绝不会送你走,发誓。”
姬长夜素来言九鼎,有姝听这话才算安心,伸出舌尖将米糕卷走,闷声道,“没哭,只是有点心塞,吃些东西就好。”话落接过米糕,嗷呜咬大口。
看着少年鼓鼓腮帮子,姬长夜低声笑,积压在心头阴霾缓缓消散——
行落魄少年,还是如今运筹帷幄上位者,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姬长夜对少年稀松平常反应很满意,思量半晌,又道,“那你可知道自己身世?”终于还是走到这步,他抿抿唇,感觉口中万分干涩。
有姝面点头面啃米糕,黑白分明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仿佛想问主子为何提起这茬。
姬长夜心内微惊,捏住少年下颚,仔细看他,“什时候知道?”
“四日前,宋妈妈来看那次。”有姝坦诚相告。
三天后,行人抵达上
“竟是那天知道。”姬长夜喃喃自语,反复回忆有姝最近几日表现,发现他该吃吃,该睡睡,丝毫没有自己预想中哀痛与仇恨,亦没有向自己求助意愿。有姝心里到底在想些什?
定定神,他继续追问,“既如此,那你可曾想过回王家认祖归宗?你若是想,能帮你把宋氏也接回去。”
有姝哪里敢走?听这话,连米糕都吃不下,连忙扑到青年身边,双臂缠在他劲瘦腰上,急切表白,“请主子千万不要送离开!王家再好又能如何?他们从小将抛弃,未曾给粒米,也未曾给件衣。将养大是主子,教读书是主子,让吃饱穿暖、平安康健还是主子,宁愿待在主子身边为仆,也不想回到王家去当什大少爷。”说到此处,有姝眨眨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大眼睛,真挚道,“哪里有主子,哪里才是家。”
有姝口舌笨拙,次性说这多话,已是超常发挥,然而这字字句句,却都是他肺腑之言。他担心自己无法撼动主子心神,不免感到十分焦虑,眼眶、鼻头慢慢变红,浓密睫毛也染上湿意,看上去可怜极。
姬长夜看似温柔宽和,实则内心最是冷漠,当初收下有姝,是为利用他身世大做文章,二是为找个乐子,对有姝怜惜有,却不是很多。但人心都是肉长,朝夕相伴十年,姬长夜便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更何况有姝待他没有点虚情假意,那颗赤子之心,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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