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帝抱着块干粮悉悉索索啃咬,赤红双目却极其不甘地盯着前方。想当初他嚷着要碗碧粳粥,虎威将军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舀水瓢接瓢往他脑袋上浇,
淳,音同蠢,这是诸位大臣商议好些天才为淳帝定下年号。淳帝尚且懵懂,旁人却都暗地里耻笑开来,更有那些佞臣*宦借他名义大肆敛财,鱼肉百姓,把好好个晋国弄得四分五裂。
当虎威将军攻入京城时,有那时两刻,淳帝起自戕念头,却又在看见太后吊死尸体时失去全部勇气。他想活着,迫切地想活着,哪怕苟延残喘也比尸骨无存要好。于是他拿出皇室保存几千年藏宝图,以交换这样个机会。被虎威将军刺中心脏后,不知怎地,他稀里糊涂思维开始清晰起来,渐渐意识到:哪怕给宝藏,对方未必就会守信。现在这世道,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才是常态。
好在开启地宫需要皇族鲜血,淳帝才平安无事地撑到最后。说实话,虎威将军虽然举止粗-鲁,对他倒也不坏,嫌弃归嫌弃,辱骂归辱骂,却从不殴打,遇见危险第瞬间还不忘保护他安全。
连续几次被虎威将军舍命相救之后,淳帝有些为难又有些窃喜地暗忖:这厮仿佛对朕极有情义,虽然朕看不上他那张糙脸,倒是可以敷衍二。如此,总比找到宝藏后被卸磨杀驴来得强。
但下到地宫之后,淳帝才明白是自己自作多情。虎威将军爱慕之人压根不是他,而是藏在这具身体里另个灵魂。他们每次沉睡就会交换主导权,彼此却都没有清醒时记忆。
难怪每天晚上虎威将军都要抱着自己入睡,第二天却万般粗-鲁地把自己丢开;难怪他即便十分不耐,也总会护卫自己左右,淳帝拊掌,终是恍然大悟。但切都太迟,也不知那灵魂究竟是什来路,竟使妖法把身体独占去,反把淳帝扔进具所谓,淳帝本体中。
淳帝盯着镜子里丑陋面孔,久久无法接受现实。便是他再蠢,再平庸无能,父皇责骂他时总也要加句“绣花枕头”。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草包就草包吧,好歹是个漂亮草包,倒也赏心悦目。
但现在,便是这最后个优点也被人夺去,淳帝如何甘心?他想着,不管这具身体是谁,反正自己用十几年,就算作自己,那人不是能移魂吗?朕也找个高人移回去!
故此,他就算轮番被虎威军将士们折辱打骂,也紧紧坠在队伍后头不肯放松。少年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免得弄丢这副漂亮皮囊。他渐渐发觉,自己果然与以往大不相同,那少年因为骑马而遭受皮肉之苦时,他接连奔跑整天也不见脚底起泡,更不带喘气;渴喝生冷河水,饿嚼树皮草根;为混口饭吃,还帮着小杂兵喂马、刷马,变得熟能生巧起来。
他面为自己堕落感到悲哀,面又为身体强-健感到庆幸,若是这具身体像少年那般娇弱,怕是死几百回。他暗暗观察少年,越发嫉恨他好运,明明使用是同副皮囊,怎虎威将军对待他态度就那般温柔,对待自己却如秋风扫落叶般残忍。什护卫左右、舍命相救,全他娘是放屁!他其实只是舍不得少年身体受到丁点伤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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