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街上忽然传来吵嚷和啼哭声,有姝正闲得发慌,连忙跑到门口眺望,却原来是名乡下汉子被疯牛顶穿胸口,已奄奄息,其妻儿连同邻里将他抬到府城寻找名医救治。他们挨家挨户地哭求,都被拒之门外,有几个坐堂大夫还直白地告诉他们别白费力气,赶紧回去准备后事吧。
其家属自是不肯答应,执着地敲开家又家医馆大门,眼看敲到有姝跟前时,有路人高声提点,“千万别去仁心堂!仁心堂东家不是什好人,卖药都是假货,便是没病也能给你治出三分病来。你家男人现在好歹还有口气在,落到仁心堂,那真是没
义,实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丁点亏都不肯吃。当年他遭过什罪,现在也得让仇人品尝。早知道他心思这深,气运这好,何苦将他得罪死??
方氏懊悔不迭,却也无力回天。人家连卖-身契都撕,还说每个月会给银钱,便是闹将出去,旁人也只有赞他宽仁大度份儿,断然不会说半句不是。好人坏人全让他给做绝,反倒让方氏和宋丁香无路可走。二人无法,只得拿上他赠予十两银子,前往房租便宜地段落脚。
宋氏族得天大好处,自然要投桃报李,家产分割干净后独独把仁心堂留给有姝,好叫他重振门楣。有姝当面笑纳,背转身却暗暗摇头。宋家这些人个二个都是人精,知道仁心堂名声已经臭大街,再如何经营也无法起死回生,这才拿出来做人情,也好堵自己嘴。
罢,与其坐吃山空,不如找个店面暂且谋生。有姝掂掂消减大半钱袋子,如是想到——
仁心堂铺面早就被宋家买下,地段位于沧州城神农街,从街头走到街尾,全是各种医馆、药铺,谁若是得病,只管往这里来就成,保管有人能治。仁心堂原是最富盛名家药房,却因宋忍冬贩卖假药、欺诈顾客,把它经年积累好名声彻底败坏。现在,沧州府百姓若是得病,绝不会来仁心堂抓药,生怕回去以后吃死。
反倒是隔几个铺面新开周氏医馆生意兴隆,每天都有许多人排着长队等待周大夫给自己把脉。若是没有急症,连那些权贵都得遵守先来后到规矩,先去柜台拿号,再坐等叫号,个个来不许插队。
这种人人平等感觉很是迎合升斗小民仇视权贵心理,也给周氏医馆打出兼爱无私名声。渐渐,大伙儿有病都爱往周氏医馆去,其余医馆自是门可罗雀,生意冷清。
别家医馆好歹还有些熟客,被周大夫痛批过仁心堂却个客人都没有,有姝又当掌柜又当跑堂,竟也整天无所事事,昏昏欲睡。
生意人,谁没有点竞争意识?别家医馆见大事不妙,便准备联合起来给周氏医馆下绊子,暗地里聚次,让大伙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有姝本就不靠仁心堂养活自己,银钱花完还能变卖夜明珠,挥霍几年不成问题,故此,这趟浑水他点儿都不想沾,随便找个借口推脱,然后见天儿地跑到郕王府门口转悠。王府侍卫也不是吃素,很快就意识到此人形迹可疑,见他来便上前驱赶,再不走就拔刀相向,态度十分恶劣。有姝无法,只得歇偶遇郕王心思,转回仁心堂照看店面,顺便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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