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碛压低声音:“那两天确实盯过你,没别意思,
忽然又想起什:“对,你买东西,自己留着吃吧,前两天刚体检完,血糖太高,医生说不能吃甜,怕得糖尿病。”
说完,冲着丁碛笑,笑得很甜,有几缕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瓷白脸上。
她有张笑起来极其单纯无害脸,换别人,大概很容易被这脸迷惑。
但他不会,几天前,就是她引他入雷场。
丁碛说:“易飒,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加倍小心,自求多福吧。
易飒眉头拧起:“下次你见到那几个社群头头,要跟他们说说,在哪住都得有规矩,家门口不能胡来。”
***
傍晚时分,下起大雨。
雨来,天就黑,湖上有风,雨声显得尤其大,视线里茫茫片,隔着三五步就看不清人。
看到杂乱脚印,还有指甲抠进泥里抓痕。
她沉吟会,又钻出来。
陈秃问:“怎说?”
易飒说:“估计是叫人绑走。”
她皱眉:“怪,跟个老头过不去干什?”
洋洋起来。
废板料本来就堆得松,让她这坐起,哗啦往下散,露出底下角蓝色。
易飒俯身去看。
陈秃推着摩托车走几步,见她还没跟上来,有点不耐烦,正想再催她两句,易飒忽然朝废料堆上狠踹几下,把堆料踹散。
然后朝他招手:“你来看。”
易飒笑笑:“误会?”
雨大,怕湿鞋,她打赤脚,手里拎着装板鞋塑料袋,塑料袋淋雨,水珠道道滑到袋子底端,汇在处,又滴滴落下。
落在她脚边。
她脚浸水,尤其白,踝上两个字,是她外表上唯冷硬部分——
去死。
陈秃住二楼,船屋楼是厨房、厕所、杂物房和鳄鱼笼。
丁碛那张床就支在杂物房角,非常简陋,严格说起来,不是床,是两张方桌拼在起,上头铺张旧草席。
丁碛盯着床看,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门外有塑料雨衣窸窣声响。
回头看,是易飒戴着竹笠帽、系扣着雨衣过来:“还有问题吗?没问题就走。”
陈秃啧啧:“这不好说,可以卖去捕捞船上当奴工,上船,签卖身契,辈子就再没机会踩地,从早干到晚,不怕年纪大,死就扔进海里……们这同胞惨咯,女儿没找到,自己还丢。”
他说得唏嘘,内心里并不同情:背井离乡,逃亡海外,在这种地方落脚,自己很惨,还见过很多更惨事,心上茧都结七八层,早不知道心软是什滋味。
易飒抬起头,看大湖上错落房舍:“知道是谁干吗?”
陈秃无所谓:“谁都有可能,这地方,谁也不知道谁底。”
你以为那个木讷男人只是捕鱼,其实床底下摞着枪码着粉;那个女人对着你害羞地笑,指不定身后门里就躺个刚被她割喉死人……
陈秃莫名其妙,支起摩托车脚撑,又返回来。
地上有只蓝色塑料人字拖,半旧,左脚。
易飒说:“有印象,这是马老头穿鞋,但只剩只脚。”
要说是人走扔鞋,不至于扔单只啊。
她几步跨过垮散废料,弯腰在中空脚架下四处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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