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龙槽底下呢,待会下水,身子都稳不住,更别提“推水”,而且为什要唱阴歌呢,这儿声响这乱,瀑布音又是“百丈鼓”……
易飒心里蓦地跳。
难不成黄河底下这个密码盘是“声控”?
有这个可能,晋陕带,伞头秧歌很有名,但伞头阴歌是丁家独有,歌者从小接受训练,只练这首歌,这歌完全反常理、反套路,简直不是人能唱出来,即便被人偷听到,想模仿句都难,更别提从头到尾记下来。
水眼上伞头阴歌,加上四面百丈水声,又有祖牌悬空——被这音阵裹在中间祖牌,也许就是那根关键“弦”,只要被拨动,就能向水下传递什信息……
再然后,歌声就出来。
宗杭第反应,就是想去捂耳朵,觉得唱得乱七八糟,音不是音,调不是调。
但手刚举起来,又放下去,倒不是歌声变得动听,而是他突然发觉,这歌根本不像是个人唱出来。
起始部分像农村跳大神,哼哼哈哈,然后声音就杂,有长铃响,有耍鼓声,有娇俏女声,有轻佻男音,有老头咳嗽,也有看戏诸人窃窃低语,拉拉杂杂,于汹涌水声里搅出翻沸声浪,让人觉得恍恍惚惚魂灵出窍,已然置身其间,但冷不丁个寒噤,又发现下头只个筏子、个老头而已,哪来那多声响?
宗杭额角渗出冷汗,胳膊上汗毛奓起就没见下去:觉得老头这歌,勾出黄河水底无数阴魂,飘飘散散,凄凄切切,都在和着他音调扒住筏子婉转吟哦,只是自己看不见罢。
上来,像激涌水流间飘落抹温柔油红,晃荡不定。
丁玉蝶啧啧:“厉害,‘乱流筏子脚生根’,这招最差,练时候,分钟不到就被甩下来,更别说还要手撑伞手拎灯。”
丁盘岭淡淡说句:“他待会还得唱阴歌呢,所以说各有所长、各有所专,能当水鬼也没那不起。”
说到这,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回头看,是晚上都不见丁长盛,怀里抱着个长条大匣子。
就在这个时候,筏子上老头猛
到中途时,声音蓦地收,只剩道声线,并不高亢,却刁钻至极,似乎扭着身子在水浪间钻进钻出,不管你怎企图压它盖它,它总能找到缝隙破出。
也不知道老头这嗓子是怎长,声音钻到极尖细处,没有丝毫缓冲,瞬间又转做低沉沙哑,像个走投无路落魄老人,哀哀呼天,嘈嘈抢地。
槽岸两边,几乎所有人都定着不动,似是被歌声给魇住。
只易飒神游天外,她是惯会开小差,听到半就东张西望,目光时栖在红伞上,时又粘在祖牌上。
鄱阳湖底,姜骏推水,如同在密码盘上揿入密码,密码输对,金汤穴开门。
丁盘岭盯着匣子看:“祖牌请来?”
“请来。”
看来这里头是丁祖牌,宗杭伸长脑袋,满心想见识下,哪知丁盘岭没要打开看,只是示意下立柱那头。
丁长盛径直过去,没多久,滑索又往外放,但这次放不是人——那轮廓,宗杭看得明白,是个祖宗牌位。
那牌位也只放到筏子正上空,那处光弱,钢索隐,吊线也隐,只牌位轮廓线分明,像在那悬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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