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飒悻悻。
难道怪她吗?她也只是说真话而已。
***
晚上,易飒被请进高脚楼留宿。
房间也简陋,只张床而已,床头上方恰好钉铁钉,倒省她不少事——她从水鬼袋里掏出截结好、有松紧绳圈挂绳绕上去,又回头吩咐乌鬼:“你警醒点,让你进屋睡觉,不是让你享福,是让你做事,懂吗?”
易飒:“没。”
苏卡副很关心样子:“你也应该结婚,们这里,女孩子过十五岁就能结婚。”
内心里,他觉得易飒嫁不出去:他从来没见过比她脾气更差女人,仿佛天生黑脸,双方建立债务关系以来,苏卡从没见易飒对他笑过,除冷笑。
果然,易飒又冷笑,那表情应该是在说:关你屁事。
苏卡并不知情识趣:“那你喜欢什样啊,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穷,切从简,所以只保留最基本仪式。
小孩儿们爱看热闹,个个都挤在最前面,易飒只远远站开看。
新郎二十来岁,个子不高,又黑又憨,背着席子、被褥,手拎盆罐,傻笑个不停——这里时兴男人“嫁”进女家,他也没什家当,收裹,全在背上。
过会,新娘在鼓噪声中被请出来,举行“拴线仪式”,有点像中国拴红线,新郎新娘都双手合十,几个老人把两三根丝线圈圈缠绕在两人手腕上。
大概寓意着从此之后两个人就联接为体吧。
乌鬼脖子伸得老长,两只小灯泡样眼睛凛凛,有那瞬间,易飒几乎都要以为它听懂——然而过会,它又转头看别处。
易飒叹口气,有灵性动物还是难找,她不喜欢猫猫狗狗,听说鸡不错,智商好像比人类幼童还要高,但她常在水上混,带只鸡,都不够淹死。
只好跟乌鬼互相凑合、互做临终关怀。
她吹熄蜡烛,慢慢躺下去,先在颈后垫块毛巾,又将手腕套进绳圈里:这套都是为预防,预防伤口会莫名其妙流血,也预防自己会失去神智、半夜从床上坐起来,像易萧那样拿刀子自伤什——绳圈越拉越紧,会阻碍她行动,乌鬼好歹是个活物,听到动静过来推拱,都有助于她尽快清醒过来。
你介绍?就你那蛇鼠窝朋友圈子,能给介绍什样?
易飒想呛他两句,但也不知道为什,话出口,居然真在认真回答:“高点,白。”
苏卡脸色沉,狠瞪她眼,转身走。
易飒莫名其妙,半天才反应过来,苏卡大概以为她在故意揶揄他:柬埔寨是热带国家,男女身材普遍中等,这村子又是渔村,村里人日日近水劳作,肤色大多黝黑。
她要“高、白”,像是存心挑衅。
仪式简陋,新郎不帅,新娘也不美,器物陈设也穷酸,但易飒就是打心眼里觉得,切都太好。
喜宴时,新人过来敬酒,易飒才想起没给贺礼,赶紧翻出钱包,能抽钞都给出去,给完又觉得自己傻:明明是来要债,要到钱包空瘪,也是没谁。
苏卡端个餐盘凑到她身边,边拿手指撮饭吃边跟她聊天:全村就他能勉强跟她沟通,不能让客人觉得受冷落。
聊也应景。
苏卡:“你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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