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斟酌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苏克萨哈以额驸子入侍禁廷,承恩眷,历官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加太子太保,班行亚索尼,虽论事动辄龃龉间或有罪,但罪不至此,亦不至诛灭子孙。况其又与鳌卿辅有姻连,朕更加不忍……”
康熙话未说完,鳌拜已愤然振臂疾呼:“莫说与臣有姻连,就是血脉相息,臣又怎能因为己之私而枉纵。如此常怀狼子野心不臣之人,必要立诛方能显皇上之隆威!”
他嘴上说什已然不再重要,再冠冕堂皇,亦是无端打断皇上圣训,再慷慨激昂,亦是在振臂咆哮朝堂,只是在场众人,却无人提出异议。
康熙心,寒入深潭。
面上依旧含着三分融融笑颜,龙案下面手已然紧握成拳青筋尽,bao,耐着性子听他说完那长串说辞,只轻声说道:“鳌卿说得太快太急,朕时不甚清楚明白,故要仔细斟酌,今日就议到这里。”
次日辰时初刻,康熙至乾清门听政。
在经历昨夜那场惊心变故之后,再次临朝,看着文武百官、亲王贵戚们跪拜在地口中山呼“万岁圣安”,康熙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甚至不敢去看那几位昨晚参与殿审亲王、郡王们眼睛,他觉得在这些人心里定是在暗暗鄙视自己这位无用“天子”。
于是,整个早朝期间,笼罩在乾清门内正是种蕴着千钧之势平淡。
今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竟无人奏报,是真无事可奏,还是说他们明白即使奏自己这个“儿皇帝”也是无从左右结果?
难道自昨夜局失利之后,自己已然败涂地吗?
眼见鳌拜又要造次,圣上已然起身,顾问行立即诵道:“皇上退朝,百官跪安!”
乾清门高大丹陛连着洁白高台甬道,走在上面,少年天子愤怒已经无所遁形。从这里,信步往北走去,路直行,经过东西十二宫,由长信门入慈宁门。终于,他还是来到
康熙不禁气馁,也许作为帝王,自己终究是少些勇气。可这勇气决定着太多人生死。都说将成名万骨枯,将况且如此,国之君若成就千秋霸业又如何,注定要积多少冤、历多少劫、染多少血呢?
少年天子目光对上安亲王岳乐,从他眸中康熙读出些许安慰。是,那是种将睿智隐藏在平淡中深意。年轻皇上读懂,于是他重又打起精神,炯炯龙目对上鳌拜与遏必隆。
此时,皇上心中倒很是有些期待。今日,他们会有何种反应呢?
鳌拜似乎也在等待这个机会。见皇上目光注视着他,他便出班启奏:“苏克萨哈所犯罪行件件清楚明白,如今已然审清,就请皇上御览钦准。”
鳌拜将折子呈上,顾问行接过来呈到圣前,康熙打开之后扫眼,面色已然微变。好个鳌拜,可知自己昨夜刚刚在生死间走过回,如今却急着要置苏克萨哈于死地。虽然自己也不喜欢苏克萨哈钻营摇摆品性,但他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当朝次辅,也曾深受先帝信任,何须如此赶尽杀绝?况且鳌拜折子中还罗列苏克萨哈“对上怨望,不欲归政”等二十四款罪状,以大逆论,要将其与其长子查克旦皆磔死;余子六人、孙人、兄弟子二人皆处斩,籍没;族人皆斩。这也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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