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汀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她神色,因为不忍,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蚁:“太子妃差慧珠送来汤药碗。”
若微手突然停,曲音戛然而止。
“汤药?”若微双秀眉微微蹙起,心底暗暗发寒,而面上神色依旧不动,“既是太子妃差人送来,就端进来吧!”
“是!”湘汀声音中带着哭腔,强忍着匆匆退下,不多时,太子妃身边大宫女慧珠手捧托盘缓缓入内,托盘里盛是罩着盖碗青花瓷汤盅,那盖碗上还封着道黄纸。
慧珠进门,抬眼看,面前若微,脸上薄施粉黛,身浅绿色裙装。头上斜簪朵白芙蓉,除此之外只插支碧玉七宝玲珑簪
若微摇摇头,唇边始终带着那抹悠远淡然微笑:“去把琵琶取来!”
紫烟眼睛里闪着点点泪光,走至西墙下,取下那琵琶,递到若微怀里。
怀抱琵琶,玉指轻抚,曲《梅花三弄》信手而弹。
弄梅花花未开,两小无嫌猜。二弄梅花花正红,玉宇琼楼、朱门宫阙之中留下几多情?三弄梅花花已落,独自享寂寞。转眼又是杨柳青,何不打开家门迎春风?
没有哀怨惆怅、凄楚缠绵,旋律中少丝幽雅,却多缕柔韧,推、拉、吟、揉之间使流淌出来曲音委婉柔美,正是“弦弦掩抑声声思”,闻者莫不动容。
若微静静地站在窗前,凝神远眺,脸上神情不似紫烟那般望眼欲穿,也没有湘汀黯然落寞。
离宫时辰点儿点儿近,瞻基还没有回来。
瞻基会回来吗?
雨水落在廊子里,滴滴都如此晶莹,仿佛她心底泪珠儿。院中柳树上初生枝条在细雨中显得朦朦胧胧、烟雾缥缈,就如同她双美目,好似秋波般。此时,她该是悲还是笑?
螓首娥眉,巧笑倩兮。
然而她玉指稍停歇,转瞬再起时,已然换作《阳关三叠》。
曲音突变,激昂悦耳,力透苍穹,越过小小静雅轩,传到很远很远。
“姑娘!”湘汀立在门口,面上表情有些不忍,副欲言又止样子。
“说吧!”此时若微,如同天山上雪莲,又像皑皑白雪中红梅,孤傲出尘中美到极致,又有种说不出寒意,冷浸浸得让人有些畏惧。无喜无悲神情掩藏住自己心底真正悲喜,原本纯真而脆弱内心,被硬生生地裹层铠甲,为自己强披件黑色外衣,包裹住全部怯懦与无助。
这样她,在湘汀眼中是如此陌生,十五岁少女仿佛夜之间历经沧桑,还未盛开就忽地早早凋零,这样她,只会让人更加心疼。
她脸上渐渐浮起竟是淡淡笑容。
瞻基,昨夜你,如同寂寞空庭里皎洁满月,闪烁着温润光泽,说不出旖旎温柔,温暖着那颗已然碎心。
今晨,当你离去时候,其实是醒着。你匆匆离去,心只想为去争取那所谓名分,却没有看到为你努力绽放最后笑容。因为知道,没用,真情总被无情误,也许在这朱楼玉宇之中,最不该有,就是真情。
若微长叹声,伸手将窗子关上,她环视室内,这住七年静雅轩,如今,也要别离。
“姑娘,再等等吧!”紫烟带着声声悲啼,上前几步,轻轻挽住若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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