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她不知道。那你知道?”开口相问,是张太后。
“是。这药是在广南遇到外番商船入港时从西洋人手里买,也是藏在玉笛上,骗郭爱说是春药哄她拿给皇上用。还不止于此,宣德五年清明,你们在清河田边品尝农家饭时,曾经献过野菜粥,那里面就掺有金刚石粉。只是当时手软,所以才让他又多活五年!”她面上含笑,番话说得娓娓动听,仿佛她口中说不是弑君谋逆死罪,而是桩利国利民壮举。自豪,是,她脸上神色竟然会是自豪。
所有人都愣住。
“为什?你为什要阴谋毒害皇上?”开口相问依然是张太后,她不能也不愿相信这是真。
“为什?”她仰天大笑,凄厉笑声划过寂静夜空,在大殿中久久回荡。
“皇后,皇后恕罪!臣妾只是为承欢,所以才在玉笛上涂合欢散。在皇上召幸时候,求皇上为臣妾吹曲,只是这样,只是为承欢,并无其他。”郭爱浑身战栗着。
“就是这样?”张太后忍不住插嘴道:“就是这样,就该死!宫里早有戒律,不许后宫使用春药、春具,你这样阴谋取宠,会害皇上龙体。”“臣妾知罪,求太后饶命!”郭爱连连叩头。
张太后又把目光投向若微,有些息事宁人地说道:“原来如此,既然是郭嫔以春药谋害皇上,是打是杀,皇后就按宫规办吧。”“母后,臣妾真希望这只是春药!”若微眼中盘旋泪水瞬间又淌下来。
“怎,难道不是?”张太后此时神色终于大变。
若微指着郭爱道:“本后还真是小看你,‘见血封喉’、“金刚石粉”,这样阴毒绝世之物,你从何处弄来?““皇后娘娘,你在说什?”郭爱仿佛全然不明白,她怔怔地盯着眼前碎成三段玉笛,又抬头看着若微,如同痴人般,往日流光闪媚那双美目早已黯然无光。
“因为姓方。”笑过之后,她眼眸微闪,露出无比迤逦动人美艳与幽雅。
接着,个骇人听闻故事,仿佛秦淮河畔花魁口中吴侬小曲般娓娓道来,而这其中隐着却是场血雨腥风。
“还记得方孝孺吗?建文帝最亲近大臣。他视建文帝为知遇之君,忠心不贰。朱棣引兵谋反逼入南京带来场惊天浩劫。几天几夜大火过后,皇宫成为焦砾,建文帝不知所终。方孝孺闭门不出,日日为建文帝致丧啼哭。朱棣倾慕方孝孺当代大儒名望,逼他归顺,逼他为自己写即位诏书。方孝孺执笔疾书‘燕贼篡位’四字。朱棣怒道‘汝不顾九族乎?’方孝孺奋然作答‘便十族奈何?’”“可怜代名臣,竟被朱棣当场将嘴角割开
“如果你不知道,你就把它吃!”若微冷冷地说着。
“她真不知道!”殿外忽地响起个凄厉女声。
张太后与若微都愣住,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门口。
只见王谨和名锦衣卫押着个鬓发微乱衣衫不整妇人进入殿内,“娘娘,此人是郭爱教养嬷嬷!”她被强压着跪在地上,但是头却始终高昂着,面上是桀骜不驯神情。
从她眉眼间似乎可以看到往昔美艳与丽质,虽然微有皱纹,鬓染霜色,但是任谁眼即可看出这原是位迟暮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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