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中若微静静地立于窗前,对着窗外皎洁月色怔怔地出着神儿。
“娘娘。”身后响起阮浪声音,“两位大人在太后宫里坐半盏茶光景儿就出来。”“听到他们说什吗?”若微声音缥缈极,仿佛不是从嗓子眼里跑出来,倒像是从遥远夜空中飘出来。
“没有,仁寿宫如铜墙铁壁般,插不进去人。只是两位大人出来以后沿宫径行走,奴才们听来句半句。”阮浪压低声音说道。
是皇上遗诏更是群臣和万民所仰,至于皇后……臣等不能妄议。”张太后点点头,“昨儿襄王进京事,想你们也知道。哀家正想问问你们意思。若是太子登基必然是主少国疑。大明能有今日富足实属不易,大行皇上中兴之举也只是刚刚开个头儿,若是把这大担子交到太子手上,哀家实在是怕他承担不起。若是襄王能够得以为继,定当会使永乐新政、仁宣之治继往开来,发扬光大。”“太后!”杨荣起身跪在殿中,他实在没想到张太后召他们来会说得如此直白。储君之位原本就不是臣子该妄议,更何况皇上留有遗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太后横空出世又弄出个兄终弟即实在不合传统也违逆皇上意思,作为朝中重臣他有责任出言相阻,“太后,皇上生前曾召百官于文华殿拜见太子,也曾在乾清宫六大臣面前宣读圣谕当面托孤,臣等无才无德,对于辅助太子重任心存惶恐不敢承担,但是臣等更不敢辜负皇命有违遗诏!”杨荣措辞谨慎,态度也十分恭敬,可是这番话说出来依旧是直接顶撞太后,所以他说完之后便伏在地上,以头触地,以示惶恐和请罪。
张太后面上依旧淡泊,丝毫看不出不悦,她命人将杨荣扶起来重新落座。
杨荣是托孤大臣之首,他如此说,想来其他几位大臣意思与他应该差不多。
看来兄终弟即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可是想到太子和那位从来就让她不省心皇后,她心里又着实郁闷。
“太后,太子虽然年幼,但是臣等愿尽心辅佐。襄王有才,敏而多思,先皇在朝堂议政之时也常提及,以后襄王可以多多辅助太子,为贤王做周公更为天下人所敬仰!”胡潆小心翼翼地给杨荣补着台。
张太后若有所思,并没有立即回话。
“太后,皇上晏驾已经七天,照理册立新君诏书早该下!”杨荣再次提醒。
“好,哀家知道。”张太后仿佛累,身子向后靠倚在宝座背上,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谢过太后!”胡潆起身行礼,杨荣则说道:“请问太后将在何时颁下懿旨?”“三日之后,乾清宫。”说完张太后把头扭向旁,盯着远处静静地吐着轻烟香炉愣起神来,“你们下去吧!”“是!”胡潆与杨荣双双退下。
走在宫道之上,胡潆问道:“杨兄,你说三日之后,被太后推上乾清宫宝座是襄王还是太子?”杨荣对上他眼眸精光闪:“自然是太子。”“哦?”胡潆仿佛有点儿不信,“那为什还这样大费周张?”杨荣叹口气:“太子依旧是太子,只是皇太后却不再是皇太后!”“哦?杨兄这是何意呀?”胡潆没听懂。
可是杨荣自此之后,除叹息,再也不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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