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已然二十六年!”湘汀为她在身上披件孔雀绿翎裘,“娘娘,可是又想起以前伤心事?”她摇摇头,支玉钗松松绾成流云髻,如烟似雾,眼神流转间顾盼生辉,气质雍容又娇媚飘逸,“去,把琵琶抱来!”湘汀面上怔,娘娘已经好多年未弹琵琶,但是她不敢多问,也无从揣测,只是从里间悄悄取来给她。
玉指轻撩,曲音悠然而起。
水向东流,三春如梦向谁偷。
花开却错,谁家琵琶东风破。
岁月流
他,七岁登基,是明朝第个冲龄即位幼年皇帝。
他,正蹒跚着开始为君为帝生。
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将迎来怎样坎坷命运。
中国历史上两次称帝,两次改元,仅此人。
就在这天晚上,若微带着湘汀和阮浪乘着艘官船从北京南下行在运河之上。
过往点点滴滴,曾经甜蜜与温情,如今都成凌迟自己利刃,随着沙漏点儿点儿吞噬着她年华和生命。
要这样活下去吗?瞻基,请您告诉,真要这样痛苦地活下去吗?泪水不知何时悄然滑落,冷风拂过,泪痕很快被风干不留半点儿印迹,可是那泪水曾经淌过地方皮肤觉得紧紧,就像自己心底伤,别人看不到,可它真正裂开过,如今正淌着血,深切地痛着。
宣德十年正月初十辰时,张太后牵着太子朱祁镇手走上乾清宫玉台之上,她将虚岁九岁实则不满八岁朱祁镇轻轻按在龙椅之上,俯视群臣,她庄严浩然嗓音响彻大殿:“这就是新天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响起山呼万岁之声,满朝文武叩拜新皇。
朱祁镇目光在殿中找寻圈,又投向立于身侧张太后,他轻声问道:“皇祖母,母后呢?”张太后好像没有听见,凌厉目光直射在朱祁镇脸上,朱祁镇不由打个寒战,立即端正坐姿大声说道:“众卿平身!”“谢吾皇!”又是此起彼伏谢恩之声。
人群中,没有母后身影,朱祁镇有些好奇,也有些失落,但是很快他注意力便被朝中大臣们奏报吸引住。
倚身舱门凭栏远望,看着岸上渐渐消失光亮和水中波光潋潋,若微不禁喃喃低吟:盏离愁孤单窗前自鬓头,奄奄门后人未走,月圆寂寞旧地重游,夜半清醒泪烛火空留。
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君去后,酒暖思谁瘦?回身从几案上拿起壶酒,三杯两盏入口,已然薄醉微醺。
“娘娘,夜深,当心受凉!”湘汀声音自身后传来,才让她从恍惚中醒过来。
“湘汀,你跟在身边多久?”她轻声问道。
看着那些或是高大,或是俊朗,或是已近垂暮之年臣子们起身出列跪在他面前,说着各种各样吉祥话,奏报各地要闻事件,他觉得新鲜极,这比在上书房里听师傅们讲文章典故要有趣多。
朱祁镇和他母亲样,都注定要成为明朝历史上最为瞩目人物。
他母亲,个山东邹平地方小吏女儿,八岁入宫几经沉浮成为与皇后同样有册有宝打破后妃规制皇贵妃。
更因为他出生,而让宣宗废弃元配成为皇后。
他,出生不足百日即被册立为太子,是明朝历史上最小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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