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睡!……”
“跟你借假辫子!”
小顾前年剪辫子,女孩子们时常向她借辫子去装鬼。小顾装着很不情愿地打开箱盖,声音弄得很响,同时小声叫黄代表马上穿衣,躲到立柜里去。然后她套件旧裙子,把门拉开。
“喏、喏……!”她用辫子挨个抽着女孩们脑袋,同时让她们看清空荡荡屋,那空荡荡床上她刚才睡是素净觉。女孩们眼睛毫不掩饰地向她身后探,个子小索性明目张胆地佝下身,从她撑在门框上手臂下面窥视进去。她看到女孩们脸上疑惑和失望,感到阵虚弱,正要打发她们,个女孩说请她去帮着安个电灯泡。
小顾为这个能讨好她们机会阵暗喜,便接过女孩递上来电灯泡跟她们来到女厕所。女厕所里灯泡瘪,在凹字楼上是再正常不过事。女孩们却坚持要小顾把那个灯泡装上去。梯子已架好,手电筒也为她举起,小顾只得爬上去。她不知道此刻女孩们正顺着手电光往她裙摆下看,然后她们相互使个眼色,终于证实,这个不要脸女人连裤衩都没来得及穿。
晚身子就像她给所有人买次品,便宜而量足。股脑地塞给黄代表。黄代表心里也明白,此刻小顾无论多香艳,多销魂,等于还是包太妃奶糖或捆纯毛毛线,堆谢礼罢。
两人正在劲头上,听见门被敲响。
小顾抓起条毛巾被扔在黄代表身上。两人声不吱,听门外人说:”不在家?”
小顾听就听出那是女孩群里个头目。
另女孩说:”在家,看见小顾阿姨关窗子。”
杨麦劳改营在北方座煤城,杨麦工种是洗煤。按照事先定地点,小顾在大食堂后面等他。听到声咳嗽,小顾抬起头,见墙拐角迟迟疑疑地闪出个影子。脸似乎是洗过把,两个鼻孔却漆黑,因此小顾眼看去,三年不见杨麦有两个阴森狰狞大鼻孔。她动也不动地瞪着他。
“傻丫头!”杨麦笑。从那层煤污后面笑出是三年前杨麦,不止,是十年前。他和她头次在百货大楼邂逅时杨麦。
由于黄代表关系,小顾在附近驻军营地找到张铺,同屋是其他三个军队探亲家属。军营离煤矿十来里地,路有各种各样车可以搭乘。每天下午四点,小顾借军营大灶做些菜,等杨麦下班两人就在大食堂后门面对面蹲着吃。杨麦渐渐恢复原先身量。两人聊他们认识人,谁z.sha,谁离婚,谁被解放。小顾说话还像曾经那样,个句子没讲完,下个句子又起头,常常顺着枝节跑得太远,自己会忽然停住,换口气,再去找她逻辑。而逻辑往往越找越乱。杨麦就笑眯眯地看着她,哪个女人能像小顾这样,活多大把岁数还满身孩子气。他忘小顾讲话方式曾经怎样让他发疯。
最后天下午,小顾把叠补好干净衣服交到他手里,他捺住小顾手哭起来。小顾也泪流满面,边掏出自己手绢为他擤
“可能睡着。”
“再敲敲看。”
这回不那客气,敲得比带走杨麦那帮人还横。
“谁呀?”小顾问,她怕她们把邻居敲来。
“小顾阿姨,开开门!”她们七嘴八舌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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