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有得到重用。连姥爷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个疏远政治人怎会成个如此重要政治犯,值得枪毙,值得关押30年,值得特赦,总之,值得许许多多人为他麻烦。在那个政治背景家庭出身左右个人命运时代,妈推断或许有道理。从来没有听过妈叫姥爷“爸爸”。她实在无法把她生不幸运根源叫做“爸爸”。们家每个人都希望过:不要有这样个姥爷。没有这样个姥爷,们日子会合理些。
姥爷在哇哇乱响电视机前睡着。把妈拉到客厅门口,小声跟她讲姥爷刚讲给听那事。妈想会说:“那他肯定看错。那个电影里戏不到五分钟。他看见是女主角。本来该演女主角,要不是……”
她嗓音开始爬音阶,嫌恶地制止她。说:“行!”
妈安静地看着姥爷撞南墙般睡姿。
狠狠地要求妈,不准她把实话讲给姥爷。让老人到死时仍保持这误会;让他认为他曾为女儿做过个壮举。“其实那部电影上是不是你;他看见是不是你,都无所谓!”说。�姥爷在八九年被彻底平反,被恢复名誉。他这下可真成个无名无分人。不然罪名也可以算个名分吧。如果他回江苏老家,可以每月领37元养老金。不过妈考虑姥爷在这个家还是顶用,就没送他回去。们家日子就那样往下过,妈照样发牢骚,她有积三十余年对姥爷牢骚;姥爷照样要搜刮家里钱,去看电影。只有在唤“姥爷”时,心里多分真切。静静地设想:姥爷去看电影中扮演次要角色妈妈,因为妈在银幕上是和悦,是真实,姥爷能从银幕上妈笑容里,看见八九岁她——他最后锁进眼帘和心腑女儿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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