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山窝里窝不住金凤凰。
就在巧巧随着叫陈国栋男人走出长脸警察视野时巧巧感觉到阵完全没有道理恐惧。深深恐惧其实是来自宿命之感。只读五年小学巧巧当然不拿自己此刻迷乱心境当真。她只想到旅馆,和曾娘她们会合,就全妥。陈国栋和她天上句、地下句地聊着电视连续剧,夜晚舶来品市场,以及深圳、珠海。巧巧觉得和他挺谈得来,他从来不说“你连这都不知道”这样话。也不戳穿巧巧大部分在不懂装懂。路已聊熟,她开始喜欢陈国栋不大不小说话声音,文质彬彬却有五花八门见识。他们在找那个叫“延河”旅社。“延河”这样名字对巧巧这代人已引不起任何有关g,m或神圣联想,基本上已没有任何意义。巧巧随陈国栋经过些还没收摊水果贩子,个个瓜果摆得如同巧巧从电视里看来团体操。陈国栋告诉她,样子货瓜果主要是摆给外宾,西安各种小贩,包括火车站小叫花子都会拿英文讨价还价,拿英文耍贫嘴。巧巧就说她长到二十岁从没见过个黄毛蓝眼人。些没关门小馆子是专为巧巧这类刚下火车人开。铺子里带油腻味灯光泼在街上。也不是油腻味,是油腻刷锅水味。陈国栋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确饿透,却说不想吃什。但陈国栋看破她识相,在家小铺买几只包子。然后抓过她手里尼龙包,让她腾出手来吃包子。巧巧觉得陈国栋对她不仅已熟识起来,并且已变得体己。巧巧下感到庞然大物陌生城市也友好许多。群人很热闹地从街心公园走出来,都是老大不小男女。女人们拎着塑料袋,里面盛双高跟鞋。陈国栋告诉巧巧,那是自发性露天舞会,刚刚散场。台录音机兴致未尽,还在怨声怨气地唱。巧巧顿时认为心里那点惴惴很乡巴佬:这些陌路男女就在台录音机召唤下聚头,开始皮肉贴皮肉相互解。提高跟鞋女人们想必是舍不得拿那些鞋来走路,想必那些鞋走路是受罪。
第02节
旅馆在条冷清偏街上。旅馆名字是用橘红色漆直接写在水泥门檐上。门是四扇那种,挨到框两扇上所有玻璃都被三合板替代。门内有个柜台,上面写着“服务台”,里面只有把空荡荡木椅。台面上有个十二英寸黑白电视,沙沙沙地满屏幕雪花。三四分钟后,陈国栋把个与巧巧年纪相仿姑娘请出来。女服务员点不掩饰对这份工作讨厌,马马虎虎做登记,核对陈国栋身份证,收两只暖壶押金,然后便抓起个串着几十把钥匙大铁环,拖着两个脚上楼梯,隔两步就把铁环在生铁楼梯扶手上磕下。巧巧害怕城市人就是这样,无缘无故地耍脾气。巧巧当然不知道她也是和她大致同类女孩,也是乡村留不住,只是她与巧巧各有各流落途径与方式。巧巧认为女服务员脸上青块紫块,她还不懂这种脏兮兮叫化妆。当然是化得拙劣、穷凶极恶个妆,痛改前非似在真正面目上化出想当然标致。在面目改动上她显然远比曾娘更有野心。这是个有四张床位房间。床上因铺着草席和枕席而无法鉴定它们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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