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广东那边有个叫法,叫“鸡”。深圳、广州那些沿海地方有,大城市也有,连县城南边煤矿区也会偶尔来两三个。巧巧想,自己这样大概算批发货,手交钱手交货就完成买卖。那些叫“鸡”是零售,几小时份儿分割开来,再份儿份儿卖出去,悟过来这点,巧巧便对那女医生很愤怒。同时又想,愤怒什,若不是运气,说不定她正在姓曹手里给他零售哩。小梅、安玲此刻是不是正做着这桩事情也很难讲。这说是幸运?巧巧这才明白,有个正规妻子名分是值得庆幸,它能让社会正眼看你,它能使江西少妇那样豪迈地挺着其实也没那显著肚子。而个自由闯荡年轻女子是充满疑点,起码在女医生眼里。想清这层道理,巧巧便负气起来,是堂堂正正养路工郭大宏妻子,二天非把他领到你面前,你好好瞪大四眼(女医生戴眼镜)看看!
乘车回去路上,巧巧竟有种骄傲。她是个正正规规妻子,有个很拿她当回事丈夫。这辆开动起来浑身乱响破旧卡车是她巧巧专车哩。巧巧眼前风景也好山好水起来。大宏感到巧巧沉默快活,快活中有类似扬眉吐气动弹不安。他想她怎和去时换个人?他频频扭脸来看她,她居然对他笑下。这是大宏个月零八天里看见巧巧第个笑容。原来她不光双手上有酒窝,脸上酒窝让他心都要化。
第06节
巧巧腹内秘密却再难秘密下去。她知道三个月后就会有形状出来。无论如何是有关要过。黑暗得早,大宏二宏收工也早些。她在太阳落山前煮锅骨头汤,揉团面,只等两个男人回来就往骨头汤里揪面片。巧巧心灵手巧,很快就从大宏那儿学做面食,很快做得强他十倍。两个月里,她把大宏摸得很透,想让大宏百分之百服帖很简单,先是顿可口饭,同时给三两个顶好脸色给他瞧,眼神酒窝用点功夫,等他那直瞪瞪目光稀软如水,突然跟他翻脸。闹电视机那场闹,巧巧就这干。在床上甜甜给回,抽身便流起泪来,说这日子过不下去。大宏问她哪里又不妥?她说她迟早是要给活活憋死,迟早要闷得去撞墙,白天听老鸽叫,晚上听你这头骡子打呼噜。大宏可怜巴巴地看她抓起什摔什。枕头、被子、衣服、鞋子,眨眼间她脾气刮风沙样刮翻屋里秩序和美观,像是忘记这二者都是以她标准建设。大宏开始还想拉拉,马上发现她越来劲头越大,越发地手舞足蹈,他连下手都无处下手,刚挨近臂上就出来几道血轨。大宏懂得她憋闷,二十来岁,憋在离人烟百多里四堵墙里。他便满地捡她砸出来东西,好让她再砸回。她哭着叫道:谁让你捡?!他答:不捡你拿什砸。她便跺跺脚:要砸那个座钟,大宏马上双手捧给她。巧巧当然不会砸砸得坏东西,于是也就闹到顶。二宏在重门外也是哭腔:巧巧,哥,哥,巧巧叫着。本来闹得差不多,听傻子二宏这叫,她把脚盆连水带盆朝栓紧门甩过去。大宏不顾她抓咬,上来抱紧她。大宏说,别唬着兄弟。大宏说她要什都行就别那样唬二宏。她说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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