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锦被窸窣轻响,赵静勉力撑起上身,将长发捋在右胸前,手搁在膝上,露出身月白色绸缎中衣,倒比赵判官穿得还多些。
两人目光相接,言不发地瞪视片刻。赵判官见赵静睡意未消,举手投足间,仍如麟凤芝兰,贵不可言,难免有些脸红心跳,然而下瞬,赵杀眼尖,眼便看到赵静偷偷在大腿上拧把,人痛得隐隐皱眉。
赵判官脸上烫得厉害,怒道:“无端端拧自己做什,不像话!”
赵静猫儿眼轻轻眨,仿佛刚刚弄清此时境遇,再望向赵杀时,眼中光华炽若流火,璨如朝阳。
赵杀被他看得越发窘迫,硬着头皮问:“阿静,可有寻常衣物,先借几套?”
赵判官酆都铁箱中锁二十斤情爱,分给赵静同样有五斤之重,如今免去跋涉之苦,下子见到赵静,心中自然有些欢喜。
但那畏惧之心也是免不,这次托生投胎,好像又降得有些偏。
赵判官铁青着张脸,拼命去寻精魂中地字二号牌,想把身蟒袍金冠重新变将出来,如今不着缕,简直不成体统。
可等他折腾好会儿,赵杀才想起件要事。
那木牌碎成几片,早已不能用。
捻起其中粒,珍而重之地送入嘴中,恋恋不舍地含化,双眼睛仍盯着最后两粒换骨托生丸不放,于心中暗道:这回可要省着些用。
赵杀此回服药,换骨生肌之痛,比从前有增无减。
他痛得紧咬牙关,浑身凉汗,脑海中却神游天外,慢慢忖度这回该去投奔哪位债主。
那司徒靖明对自己冷眼相待,仿佛看他眼,就多欠他分利,委实没必要去讨人嫌。
许青涵如今勘破相思苦,正忙着治病救人,冒然找上门去,不见得愿意收留。
赵静嘴唇有些发干,脸上神色还装得恭敬镇定得很,低声道:“哥哥这回来得真早。”
赵杀听见他这般客气有礼,心中大定,胡乱打过招呼,就想坦坦荡荡爬下床去。
可赵静微微笑,竟似早有防备,伸手捞起赵杀缕长发,小心翼翼地攥在
赵杀旦想起这点,老脸烧得通红,只想蹑手蹑脚地挪下榻,借几件衣服穿。
当他抬起手来,手背上已经多枚黄色桃花印。
这也就罢,更叫人难堪是,那明黄桃花仿佛极欢喜似,分出无数枝丫,花盏尽数怒放,从手背到手腕,都化作抹嫩黄,有数不清桃花缠缚。
赵判官吓得浑身发颤,眼睛不敢望向枕头,深深垂着头,小声问句:“阿静……醒?”
瓷枕那头果然含糊应声:“是。”
至于阮情……他答应过阿情,轻易不能去找他。
如今愿意见他竟只有个赵静。
只是阿静如今身康体健,性情与从前大不相同,此番转世做人,务必小心谨慎,最好挑个良辰吉日,远远试探阿静几句,交换手札,互剖心声,等到彼此解开块垒,再共处室,煮酒话家常。
赵判官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连疼痛都散去大半,可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浑身赤裸,双膝曲起,跪坐在锦绣被褥之上,锦被鼓起,依稀睡着个人。
赵杀尴尬地抬起头来,看见散在被外长发,大半如银如霜,间或夹着几缕青丝,忽然猜到这是谁卧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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