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地走着枕木,自行车推不动,但他咬着牙扛着它往前走。列火车远远地来,在弯道上悠长地鸣笛。小环哇声哭起来。
张俭把自行车往芦苇丛里撂,上来拉她。她贯撒泼放赖劲又来,跟他又打又抓,死活不下铁道。火车震得铁轨“嘎嘎”哆嗦,小环哭得透不过气来,但他能从她不成句话里听出:谁躲开谁是鳖养!死干净!块让火车轧成肉馅儿最省事
他给她巴掌,把她抱下铁道。
火车飞驰而过,杯剩茶从车窗里泼出来,茶渍茶叶在风里横向落在他俩脸上。火车开过去他才听清小环嚷是什。
“你俩肯定来过这儿!在这些苇子里面快活死,也不怕着凉得血吸虫病!得病回来害跟孩子们……”
小环烫发蓬成个黑色大芦花,见张俭傻眼看着她,扯把他裤腿,要他跟她块坐下,骂他现在装电线杆子?在这儿跟多鹤快活时候肯定鲤鱼打挺、鹞子翻身、玉龙驾云似……
张俭挨着小环坐下来。过会儿,她转过脸。早晨八点下大夜班,觉也不睡就去会多鹤,现在天又快黑,十二点钟大夜班又在等着他。冬雾从芦苇沟里升起。她看见他两个骆驼眼真像穿过百里大漠似疲乏,眼睛下两个黑圈,腮上两个深深凹凼,凹凼里胡子有半漏过剃刀。这时他脸看去可真不怎样。欺瞒、哄骗、东躲西藏可真不容易,人显然是瘦、老。她发现自己手又在他刺猬样头发上。他心野得什也顾不上,头发也长得野成这样。小环想,其实她对张俭心也是有变化,变化似乎开始在多鹤怀上丫头时候。那天晚上还是张二孩张俭把丢在多鹤屋里双鞋、个坎肩、两本他喜欢破小人书收拾起来,回他和小环屋。该为张家干,他干完,从此该续上他和小环正常日子。
上炕,钻进被窝,两人抱得紧紧,但小环身子里没那个意思。她告诉自己这还是她疼爱二孩啊,不该生分啊。可她身子对二孩只不过客客气气,有求必应罢。那以后她身子对他就是体贴周到,可就不再有那个意思。她对自己恼恨起来:瞧你小气!这不还是二孩吗?可她身子不和她理论,她越攒劲它越是无所适从。小环这才暗暗为自己哭。她哭原先小环,那个只要躺在她二孩怀里就从里到外地得劲,从身到心都如愿以偿地得劲。“得劲”这词不能拿别词置换,它是天下什东西都置换不。日子再往下过,她觉得自己在张俭那里不光光是个老婆,她渐渐成个身份名目模糊女人。好像所有女人身份名目都糅合到块,落在她身上——姐、妹、妻、母,甚至祖母。所以对他疼爱也是所有这些女人。不仅这样,她这些身份名目使她给家里每个人疼爱都跟过去不样。她伸过胳膊,从他口袋里直接拿出烟杆,装锅烟,又伸过胳膊,掏出他火柴,把烟点上。她抽几口烟,眼泪又冒上来:他居然觉也不睡、饭也不吃,作践成这副又老又瘦贼样!他手慢慢搂住她腰。她又伸手从他工作服左边口袋里掏出块手绢。她对他太熟悉,哪个兜里装着什,她点不用兜远路,直接伸手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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