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裳妈妈芳名远扬方圆十里就是东单、南小街、朝外大街这几条胡同。
京城自从被二环、三环路圈住,就开始在环路外大兴土木。就连远郊区县都忙着在粪坑边上盖起两三层社会主义新农民住宅,卖给外国人当水景花园别墅。京城只在二环路里还剩下这几处平房。后海处,是名人聚居地方,多是完整四合院,进两进三进,天棚下有鱼缸、肥狗、石榴树、葡萄架,以及奶香浓郁、乳沟幽深胖丫头,名人们闲下来细数从叶子间漏下阳光。还有银锭桥可以观山,烤肉季可以醉二锅头,什刹海荷香月色可以麻痹品位不俗姑娘。至于东单朝内这边,多是大杂院,间或也有几处名人旧居,但不管是名人还是草民,兜里钱将将够睡土炕操土鸡时候,他们那时旧居和民居没什两样。
大杂院里,各种各样用途不棚子被人们巧夺天工地设计建造出来,留下条侧身能过通道延向各家门户,像周围长满藤蔓和野兽眼睛林间小径,在保持基本形态中生长变化,所有建筑都年代久远且具有生命。大家早上起来端着糯黄满盈尿盆在通道上谦让,“您先过,您先请”。然后到路边小馆里吃京东肉饼或是卤煮火烧。十几年后,东直门内簋街,三里屯酒吧街,都是通过这种机制,在民间有机生长出来。所以这里出产流氓简洁明快,脑浆子汗样顺着脸颊流下来,还能不怀好意地笑。女混混儿也从不涂抹浅嗔薄怒之类零碎,骂街时候阴损歹毒,泣鬼惊神,句“瞧你丫那操行”,字正腔圆,显示幼功精湛、身出名门。
老流氓孔建国保温瓶啤酒下肚,嘴里莲花绽放。他说朝阳门内外过去有九龙凤,朱裳妈妈就是那凤。二十年前,这方圆十里,半架是因为朱裳妈妈打。大闺女小媳妇就着她轶事嗑瓜子,泡酒馆粗汉想着她脸蛋往肚子里灌酒。大流氓口上喊着她名字信誓旦旦,小喽啰们念着她身子抓着自己阳具钻进脏兮兮被窝。
最后娶到她是个小白脸。戴黑边眼镜,面白微有须,穷,有才,能写会画,负责单位宣传稿和黑板报,上台表演自编山东快书,表情儒雅,小腰婀娜,小脸绯红。自古以来就是这种男人最讨女人欢心,所以汉武帝要阉司马迁,特别赞成。
天,阳光正好,朱裳妈妈在街上晃。她左手理下滑下耳朵发梢,乌黑发梢在阳光里变得金黄脆亮,垂在胸前头发清细润滑,像帘子样,透过去,看见她军绿衣裳和衣裳下面胸口。她右手夹起支中华烟,老流氓孔建国正要点火,朱裳将来爸爸推他把,且劈手夺下朱裳娘叼在嘴里香烟。老流氓孔建国当时就折朱裳他爸爸三根肋骨,可朱裳爸爸还是耐心地等朱裳妈妈讲以后决不碰烟,才放心地昏死过去。朱裳爸爸在病房里吃多次莲藕炖猪排,无聊中望着窗外闲云变幻想起《圣经》上说过,夏娃是亚当骨头做成,女人是男人骨中骨、肉中肉,不知被吃下肚子猪排是公猪还是母猪,自己断肋骨和炖莲藕排骨朱裳妈妈之间或许有某种他也想不清楚神秘联系,仿佛少年时读李商隐《无题》,文字表达出混乱情感闪过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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