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几突然发现他当作凶残来认识表情其实是委屈。哦,原来是委屈。他对他这个没用场老东西这偏袒,偏袒得像个小老子,老东西不领情。
“那、那……五个馒头?”陆焉识伸出五根手指,怎也伸不直。这是个很莽撞提案,省去五天干粮,是可能要他老命。
此刻梁葫芦有点窝囊。是找到亲人而亲人不认他那种屈辱和失败感觉。
“反正手表在你兜里。老子喊你就完蛋。”
这是梁葫芦临走时撂下话。是,罪证现在是在老几兜里,人赃俱在,他没有那个本事把罪证再转移回葫芦身上。
思?!”梁葫芦问。
葫芦眼神直。完全能够想象他在杀母亲时眼睛。
老几结巴着说自己是啥意思。意思是他用个馒头做代价,拜托小罪犯把欧米茄偷偷还回去。他六十岁屁股自己坐着都嫌硌,还敢给加工队谢队长用去“加工”青稞?
“那你是让老子给他‘加工’?!”
他只得把下面意思结巴出来:偷都偷得出来,送还送不回去?他赶紧给小罪犯提价,假如他把欧米茄安全送回去,明天、后天青稞馒头都上供给他,无非他喝三晚上甜菜汤。他不在意十六岁小罪犯张口就做他六十岁人老子,反正许多晚辈都做过他“老子”。场延绵三年饥荒,他发现饿死都是那些爱做人老子人,都是些内火太重人。
不远处,梁葫芦向他转过身,嘴上叼着老几刚才给他青稞馒头。这孩子什都不成熟只有横肉早熟。脸上身上都是横肉。
“喊啊?”
梁葫芦拔下嘴上馒头,突然张大嘴,引长颈子,嘴唇却又收拢。然后他笑起来。他逗老东西逗得快·活死。
没办法,梁葫芦好就是坏。有人是为惩治人类生,正如梁葫芦。这类人必须比坏人更坏,才能尽他天职。
“老子……”小罪犯眼睛更直。
老几认定,当年十四岁葫芦朝他甜睡母亲以及母亲姘头举起砍刀时,肯定就是这副眼神。就是凶残得两眼抹黑眼睛。
“老子好心好意……”
“是、是、是好心。心……领。”
“那你想害老子?让老子给‘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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