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也参加进来:“你不打叫你爷。”
第四个人说:“你赶紧打,啊,葫芦,照着筛子打。不然两年以后你给毙,这屋少说有三五个人要去下你那嫩鞭子!”
屋子由于饥饿或寒冷睡不着人都气息奄奄地笑开。马上有人想到笑也能耗人,便赶紧停下来。
第二天,老几就发现那个逃跑失败、腿给压成肉泥人对他叛卖造成什后果。
早,半个中队人被赶着去水塘里破冰化水。老几和另外半个中队留在砖窑,把昨天出砖从场院东边搬到西边。谁都不问问,同个院子,为什西边比东边更合适堆放砖头。场院有三百米见方,犯人们拉开个队伍,手递手地传砖。开始五块砖传,小时后减为三块,又过小时,连搬块砖都要让人们脸上出现个霎时痉挛。
心往脑子里去,往脏腑里去,越是酥麻越是止不住砍刀,直剁到寡妇母亲和她偷汉子都零碎。仅仅因为寡妇母亲给姘头个白面馍馍,而那个白面馍馍原来可以被掰成五瓣儿,分给葫芦和三个弟弟妹妹。
“听见没?你要敢单独跑,不叫上,老子……”
梁葫芦没有吐出具体报复措施。他正要从老几被窝里钻出去,233号起来。233号是伪军营长,此刻拖着碗口粗肿腿,把自己肿泡泡身体拖到门口,将草门帘掀出道指宽缝,人在室内,器官在室外地开始解手。
梁葫芦叫起来:“还走不走人?叫人趟你尿走路呢?!”
“你不会等会儿,等尿冻上冰再走?”伪营长说。
老几喊声“报告”,说自己要解小手,当班解放军看看窑边监工邓指。邓指下巴微妙地动。当兵手里刺刀也微妙地动。等老几拐过墙角,发现自己身后跟不是个兵,而是对兵。再回到场院,老几去看邓指两颊紫红脸,想在他微肿单眼皮下找那双昨天还把他老几当人看眼睛,却怎也找不到。到午饭时还是看不见邓指眼睛,就连他站在跟前训话都不给老几看他眼睛。他训话主要内容就是说逃跑教唆人老几最好放老实点,想请假看电影上闺女儿,死这条心吧,眼下往保卫科递交请假报告是拿胸脯往枪口上撞。
“可是是无心聊起来!……”老几急,连结巴伪装都不要。
“无心最能,bao露有心。”
老几手里还剩三个土豆,四个土豆定量今天是太富裕,难以下咽。邓指吃和犯人们样,只是随身带小包干辣椒粉和盐。他用最后口土豆擦干净铝饭盒盖子上血红辣椒粉,塞在嘴里,会儿就满嘴血红。老几问邓指吃四个鸽子
梁葫芦回句:“咋不冻掉你那驴鞭子?”
睡在最里面贯道烦,翻个身说:“要不嫌费事,你葫芦嫩鞭子今晚非让炖不可。”
“可不咋?就算他身坏肉,鞭子是好东西,营养丰富。这不咱正缺着营养呢吗?”
伪营长用东北腔附和着,面又把自己庞大身体挪回铺位上,褥单下草阵稀里哗啦响。严重浮肿人对自己份量和动作都放弃控制,碰什什响。
梁葫芦在门口说:“明天跟班长借把冲锋枪,把你们全打成筛子,老子也还是偿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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