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饱和。倔强任性欧米茄这多年来就是不从它新主人。这个老狗样忠实老表恶作剧地前进几步,撤退步。没什可修理,老几只能还是照原来方式把它清洗遍,给零件们上上油,把每个螺丝都拧紧,再把它装回原样。欧米茄得到老主人关照,使性子就使到这里,恢复正常走动。他把表交回给邓指媳妇时候,安徽女人笑。她笑容让老几想起1949年到处唱首歌:“解放区天是明朗天!”
邓指却把欧米茄拿过来,揣到自己口袋里。
回监号路上,匹马仍然由邓指和老几合骑,不过这回是邓指骑在后面。老几想,也许邓指对他老几在来路上些危险闪念都有所意识。老几假如真从他身后夺枪,把马夺走,他再次逃跑就已经成功半。无人烟草地上,邓指追不上马,也喊不来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囚犯逃走。老囚犯也可以把手脚做得更干净些,干脆枪干掉邓指,省得留下个报警人。现在骑在后面邓指掌握动手主动权。还有事后所有话语权、解释权。
邓指带着老几来到场部,拴好马,让车把式拉出马车。邓指让老几坐到前面,自己坐在后面,说是要在后面躺会儿。老几看看车把式,还是上回从医院把他接出来那个小伙子。老几看他,是想知道邓指让他把车子赶到哪里去,但他脸上比空白纸张还要缺乏内容。
马车跑得很快,渐渐爬上山坡。隔阵,路边就出现块标志海拔高度石头。海拔已经到达四千五。山上和山下是两个天空,山上天空灰块、白块、蔚蓝块。山坡上扎着片片牦牛毛帐篷,住着个放牧劳改中队,放养两百多头绵羊和百多头牦牛。夏天只有地势高地方草还没被牲畜吃完,并且更干燥,不生寄生虫,所以放牧中队就把帐篷扎到山上。经过大饥荒,劳改系统领导重视起渔业和牧业来,因为教训告诉他们,鱼和肉对于赈救饥荒效果可以事半功倍。
老几听邓指在后面叫停车。车把式不声响地把车停下来。邓指让老几跟着他下车,到山上转转。山上草又厚又密,草尖达到邓指大腿。云像活样从天边往另边飞,于是它们明块暗块影子就在草地上飞跑。邓指声不吭地往前走,总是跟老几离开半步。
老几发现自己嗓子干涩,怎也吞咽不下唾沫。他认定这座起伏不大山就是自己葬身之地。风景还不坏,只是八方来风,草也就被吹得八方倒伏,每倒伏,便露出茎秆很矮野花。野花颜色魔幻,会黄色,会紫色,会金红色,这取决于草往哪边倒伏。他回过头,头后面是东南方向,婉喻方向。
就在老几辨认方向,以便中弹倒下能面朝婉喻时候,他瞥见邓指手伸进旧军装下面。他生命从现在起要以秒计算。邓指似乎犹豫,把手又拿出来。向老几抬抬下巴,叫他继续向上坡走。老几腿已经软,就像梁葫芦被架起向警车去时候那样,腿成抽去骨头肉棍子。山上温度比山下低,他脖子和小臂上起片片鸡皮疙瘩。走到近山顶地方,邓指停下来。放牧中队中队长是个姓毕山东大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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