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他还穿着当七大队六中队指导员时穿破旧军装,披着蹭满黑油泥将校呢大衣,但他成另个人,不是沉默就是,bao躁。自从邓指差点毙老几那个夏天傍晚,老几又去过邓指家几次。在家邓指也是另个男人,不再用那种嫌弃在外、疼爱在内眼光看着自己媳妇;现在他看着女人进进出出,就像看着个人形大疑团,眼睛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事情不算完。邓指脸被青海湖风和湖面上太阳晒得越发黑暗,越发像非洲友人,浓厚头发却突然在头顶秃大片。“w.g”中来犯人有些大知识分子,议论邓指脱发是神经系统紊乱造成,而神经系统非常神秘,有时候内心太紧张,太抑郁,都会导致紊乱,所以民间把这种脱发叫成“鬼剃头”。老几觉得,是邓指心里直没有消解大疑团剃他头。
有天邓指叫老几到他家去,辅导他小儿子初级英文,晚上他送老几上马车时候说,他希望稍微聪明点小儿子远走高飞,作为工农兵大学生到大城市去,将来到亚非拉国家去。他不愿小儿子长大后跟他大姐、二姐和哥哥样,继续留在大草漠上生活。颖花儿嫁丈夫还是个劳改农场干部,大儿子眼看也要高中毕业,也会留在劳改农场工作。这些没见过世面孩子以后都跟他们父母样,无期地伴随这样或那样犯人过完生。小儿子不离开这里,没有好女人会跟他,最终也会跟他爹样,找个他妈这样女人。老几不敢插话,不知他这番顿悟跟他突然脱发有没有关系。
快走到马车跟前,邓指拍拍老几肩膀,感叹老几好心眼,宁愿自己给毙都不愿个不相干女人受苦。老几不知该否认还是该承认。邓指心里什都有数,连他老几不是个结巴,他都清楚。个健全人伪装残疾,伪装二十年,邓指尊重这样意志和毅力。他简直把老几看成小说《红岩》里装疯华子良,那是个何等伟大男人才有意志和毅力。
“你还记得咱俩说那些话不?说女人明着跟你闹比暗着闹好得多?”邓指问道。
老几当然记得。但是他不想搅和邓指私事。“不记得。老。”老几礼貌地说。
“你现在也挺好,没有女人烦心。”邓指说,尝尽苦头那种玩世不恭。
老几说他给自己妻子冯婉喻写本书信体书,将来从脑子里誊抄下来,请邓指帮他寄给冯婉喻。邓指愣会,说他先看看,如果内容没有大碍,这个忙他是会帮。老几又说,这辈子想跟妻子说话都在那本书里。邓指意识到老几在进行临终相托。
“操,老东西你想什呢?!别胡思乱想,好好改造,争取宽大,说不定还有见她天。见她,你自己把书给她呗。”邓指说道,用训斥口气来给予老几安慰。
正是那次谈话之后,邓指就得“鬼剃头”。老几听说他中药西药都用,非但没有止住“鬼”继续给他“剃头”,而且剃得越来越光溜,有时候光溜地方长出头发来,有头发地方又光溜。
“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分子”是个农村大队书记,在犯人里常常炫耀他跟女知识青年亲热经历,炫耀那些女学生有多嫩,多细,怎样在头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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