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几换那身涤纶新衣服,刚要抚摸下,手掌就把料子沾起来。再抹,料子“啪搭”下打他指尖。裤腿在他脚踝上部飘荡,看上去他像江南插秧农夫。不管怎样,这身衣服官方地正式地替代他囚服。他去医院牙科,打好模子,走出来,迎面推来担架车旁跟着是颖花儿妈,虽然她围着红白黑三色长毛围巾,老几很远就把她认出来。颖花儿妈看见老几眼圈就红。老几立刻明白躺着人是邓指,当然,跟他记忆里邓指不是个模样。老几反身面跟着担架车往住院部方向走,面问安徽女人邓指怎。回答说刚刚做手术,
,套新衣服。据说新衣服是市面上老人家都爱穿但穿不起涤纶料子做。老几不由地想到裹在晴纶衣裤里烧成火球知青小邢。
老几回到招待所,室友们不是去别屋串门就是招人到自己屋来串门。他似乎挺碍别人事,便个人走到草地上。他要想想该拿自己怎办。他以为自己是爱自由,现在才知道自己怕自由。有自由,他就要考虑,婉喻还会不会接受自己,凭什还要接受自己,自己价值在哪里。
他没有目地乱走,会他发现自己走到自己曾经病房――那个“暖房”。就是说他走到医院来。他迎面看到第个招牌是牙科。应该让婉喻看到个有牙焉识。他走进去,牙医和护士在给个八九岁男孩“上刑”,男孩在牙科老虎凳上扭作团,自己父亲按都按不住,头汗地说:“谁让你不刷牙?!以后还刷牙不?!”
不管老几是被毙还是被赦,这地方人还是继续受牙病折磨。他坐在把椅子上等待。个女牙医过来,问他怎。他说想装副假牙。女牙医把他带进另间屋子,拿出几种样品,要他挑种。他挑种最便宜,女牙医告诉他,最便宜货紧俏,场里人都要最便宜,要话就得等。等多久?等两三个月。老几犹豫下,觉得自己是需要这两三个月;他需要这段时间来恢复体力,调整心态,矫正结巴,清理虱子,等待牙齿。
“请、请……请问费用……?”
他想自己怎回事,见个女牙医紧张什?结巴又严重起来。
女牙医请他明天来医院挂号,再来牙科量尺寸,做模子。
这天晚饭时间,叶干事给每个老释放犯带来个信封,里面装着钱;在押期间被扣工资会补发部分,这是从那笔补发工资里支出小部分,主要考虑到每个人刚释放都会有各种用项,所以提前给他们预支。
老几很高兴能有这笔钱去付假牙费用。拿钱老释放犯们都在商量如何花销。“你最需要买是什?”个用橡皮筋做眼镜腿老先生以粉红牙花咬着字眼,把“什”说成“协”。
当老几告诉他们是假牙时,另外三个室友都乐。他们意思是,都到这岁数,牙花都磨成牙,还费那个事?说不定假牙还没有牙花好使呢!牙花嚼不烂东西,肠胃能嚼烂,吃这多年油菜秸、青稞粒、七七芽,肠胃里都长牙。老几没什可说。都这个岁数,为个女人眼睛不受罪而装假牙,他若把这个理由告诉他们,他们更会乐不可支。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