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丹珏发脾气:“这样下去们还有办法过日子吗?!你要是不送她进医院们就要叫警察!”听到警察二字,婉喻停下,使劲地想这个听上去耳熟东西是什。丹珏又是送礼又是道歉,还给邻居全家每个人送副射击耳塞,请他们多多包涵自己母亲,她实在不是存心。有次婉喻搬家响动穿透邻居们射击耳塞,邻居女主人知道婉喻曾与居委会党支部书记阿敏要好,便连夜把阿敏找来。阿敏跟在推土机样推家具婉喻后面,耐心地重新向婉喻介绍自己,想帮她自己和婉喻恢复过去友爱。阿敏提出个个细节,希望它们有助于婉喻恢复记忆。“喏,还记得吗?阿拉道出去贴‘调房启示’,贴到电线木头上,贴到电车站汽车站,贴到小菜场、药房、银行,贴得天地,都是粉红!”可婉喻对阿敏还是点记忆也没有。阿敏说:“你入党时候,你还织条晴纶围巾送给,道红道黑!”婉喻突然大声说:“滚你蛋!滚你五香茶叶蛋!”在众人惊愕中,她撅着屁股把红木八仙桌口气推到门口,来不及后退人被桌子和婉喻顺路推过去,然后所有人都被堵在门外,包括丹珏。人们被这个会骂人并力大无穷婉喻镇住。第二天丹珏把她从国外给婉喻带回来漂亮衣料全都送给楼下女邻居和阿敏。
听到妹妹丹珏把姆妈这些故事当笑话讲,姐姐丹琼听就流泪。她也是个泪美人,哭起来比笑美。她跟恩娘样,不会哭得肿眼泡,再哭出个小丑红鼻头。她声不响,泪珠不是对对地掉,而是落把。作为这个多少有点阴暗心理晚辈,看着大姑母哭时候,心里就会暗暗地掐时间,看她个抽泣和下个抽泣之间相隔多久。她替所有受苦受难陆家人冯家人哭,因此所有人都没得可哭。
从比利时回来焉得跟焉识连丝相象之处都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老法,老得各有不同,对于陆焉得来说,苍老就是他相貌改变;他变得点也不像陆家人,而酷似他妻子家人。原先不好看妻子,让丈夫分走部分不好看,现在竟有个不难看模样。焉得对哥哥遭遇同情得失语哑然,脸愧疚,好像他过几十年好日子是造成焉识坏日子部分原因,他锦衣玉食多少要对焉识几乎饿毙经历负责,焉识惊人胃口和饿痨眼神都让他想到自己占有哥哥福分,因此他为自己额外幸运和哥哥欠缺幸运而内疚。焉得在回到上海第二周开始跟焉识重新熟识,话也多起来。
“阿哥,小时候在你面前自卑得不得!觉得有那样个神童阿哥,阿弟真难做人,所有老师、长辈都说:‘你看看你阿哥!’直想,阿哥从小就那天才,天底下顶好房子就应当给他住,顶好汽车,就要给他开,顶好吃穿,要给他吃给他穿,才公平。”
焉识对弟弟微微笑,非常领情。弟弟焉得对哥哥同情和安慰以及崇拜表达方式就是“顶好房子、汽车、吃、穿”。前半辈子做公子哥陆焉识现在觉得,弟弟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人。焉得认为天才哥哥和福气应成正比,“福气”是由房子、汽车、吃、穿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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