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轻细如愁。
大家都认为是个粗人,脑袋里有方圆百里最为粗糙思想。但是他们不能体会精细内心深处,不承认是个骚人,他们只能感到粗糙思想伟大力量并且对能力充满信心。把文字给他们看,他们说禀赋奇特,幼功深厚,比他们念过绝大多数文字优秀。但是他们总认为将来会用更简单直接方式行走江湖,聚积不义之财,在声色犬马中忘记文字之美,像其他人样猪狗般死去,不复被人记起。现在已经不是千年前那个时代,文章写得好,就可以骚扰皇上,赢得生前身后名,阕《青玉案》就能当银票使,能付异性按摩账单。现在要靠文章吃饭,日子过得会比风尘女子更凄惨。性欲旺盛,不会让你名垂野史,只会使你打鸡预算吓人。你写篇《隐秘生活》冲账,姐妹们会像那个笑齐白石用画白菜换真白菜农民兄弟样,说:“你想拿假换真格,你以为傻呀,你脑子里有屎呀?”
在难得无人宿舍里听老柴《悲怆》。对音乐窍不通,所有不带歌词民间乐曲都会被听成《五更转》《十八摸》,就像能从所有现代画里看出春宫图,看见所有宝塔、导弹之类挺起来东西就想起生殖器官。老柴《悲怆》是初恋情人送,由定情物变为信物再变为遗物,历尽沧桑。只会把它当文章听,听其中起承转合,觉得是篇不错东西。
在宿舍里,并没有想起这些,而是想起和初恋种种古怪。北大静园,和她讲完故事之后,马上意识到犯个错误。个人生,能在脑子里长期存在美感不会多于两个,挑破其中个。剁玫瑰包馅饼,扯彩虹系裤头。辛夷和厚朴都见过初恋,他们从各自角度阐明同个原则。辛夷说初恋是带着仙气儿人物,人间少有,应该尽量回避,防止怀璧其罪。如果好奇心实在太重,就要使劲儿相处,柴米油盐,出恭上床,带着仙气儿人物被睡多,仙气就会渐渐消散,人就会归于平凡。厚朴说,仿佛脸上长个包,晶亮熟糯,肿胀难忍,最明智办法是不理它,水流云在,灰飞烟灭,包会干瘪枯黄脱落,不再肿胀,不复被记得,不会破相。如果手实在痒痒,定要挤,就挤干净它,把脓都挤出来,挤到出血。
之后个暑假,她父母早上八点上班,骑车穿过半个北京城,把车胡乱停在她家楼下,八点十五分出现在她面前。然后们在老柴《悲怆》声中执手相看整天。她父母下午五点下班,在四点五十离开,她陪下楼,替掸掸自行车座子上尘土,雨天时候替罩上个聚丙烯塑料袋保证屁股不被积在车座里雨水浸湿,然后目送消失在灰蒙蒙城市里,如此个假期。那个假期很热,好多老头老太太都热死。她习惯性穿得不多,透过白色短衬衫,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内衣上纹理。距离们执手相看沙发两尺远就是张巨大苏式木床,床框上漆着十四个红漆黑体大字“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成半弧形排列,因为年代久远,字迹已有些斑驳。大床上面铺湖蓝色床单,上面印鸳鸯,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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