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解剖室里最后复习下尸体,过遍最主要结构。满屋子防腐剂气味让恶心。知道在这种苦雨不断天气里,鬼与鬼习惯在这样环境里交流情感。白先生说解剖室走廊两边标本柜里盛放各种器官属于不同历史时期各种名人、名伶、巨贾、大盗、佞臣。抗日战争中某天,著名北京人头盖骨听说也是从这里神秘地消失。那些器官浸泡在福尔马林液里,面无表情
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容易产生性幻觉,想象个长发长裙姑娘就坐在距离自己半尺远台阶上,句话也不说,眼睛雾蒙蒙地看着远处,远处什也没有。她就这样陪着你,帮你化解那些表达不出来思想,偶尔叹口气,这样就好。
喝酒是洋货,标签上全是外文。酒是哥哥给。哥哥是干旅游,专门从事坑害外国友人和港澳台胞勾当。他常住酒店,用香波、浴液、牙膏、牙刷、浴巾、鞋刷分别来自不同星级酒店。幸好不是女生,否则定会被同屋认为勤工俭学,常常被恩客包房,而且那个大款多半是个黑道人物,打枪换个地方,雁不留痕。
哥哥在酒店结账,服务员只查看房间里彩电和大件家具是否还在,对他非常客气。饭店经理嘱咐过他们,酒店不景气,就哥哥这样人手里有客源,尤其不要和哥哥计较,他是农民。
哥哥本来学是英文,第次接团是两个美国人,对老夫妇,都是教师。哥哥带团前可兴奋,说这回终于有机会可以练英文,将来定要把英文练得好好,说出英文来像放屁样声音响亮、心情舒畅,说他练出来之后再教,将来就能泡洋姑娘。
事情结果是,那对老夫妇投诉哥哥,说他英文实在听不懂。哥哥没练成英文,那两个美国人却被迫学会好些中文,其中个词是“操”,哥哥告诉他们,那个词意思和发音同“what'sup”基本样。
自那之后,哥哥再也没带过英文团,遇上英文团,能推就推,实在推不过,就对领导说,带砸别怪他,然后就逼逃课替他带团,说也不小,说穷人孩子应该早当家,给个挣酒钱绝好机会。哥哥还会把他那个随身听大小呼机给,说联系方便。九十年代初,呼机绝对是个新鲜东西,挎在腰里,盒子枪似,又怕别人看见更怕别人看不见,别别扭扭,却很神气。
哥哥们有过辉煌时期。那是在八十年代中后期,那时候仿佛只有搞旅游才见得着洋钱,能去酒店站前台小姐仿佛亚洲小姐大选入围佳丽,只要再推开扇门,条钻石铺路就在眼前。哥哥们倒卖外汇、电器指标,“踩刹车”,吃回扣,拉皮条,除杀人越货之外,无恶不作。那时候跟着他们过过段挥金如土日子,在饭店听歌星唱歌,吃两千元桌馆子。后来群众觉醒过来,都开始想办法挣钱,哥哥们优越感就像被扎个小眼气球,很快瘪下来。
雨还在下,又喝口酒,把瓶子干。伸手,把空瓶子放到雨里,看有几丝雨飘进去。身旁那个并不存在长发姑娘不解地看眼。
“看你有几滴泪是为落。”解释。
春雨不断,轻细缠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