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表,才九点,不想这早回去。想女友肯定还在自习室念书。班上所有女生可能都在自习室念书。
们没有自己宿舍楼,寄宿在基础医学研究所大楼里。女生住五楼,男生住六楼,七楼是自习室,地下室是食堂,每层都有厕所。简单地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年累月待在大楼里。其实不少人就是这样做。食堂四点半开晚饭,五点钟吃完,五点出头,就有人陆续上七楼念书。因为距离宿舍近,好些人连书包也不拿,手抱着三四本死厚课本,手拎着喝水杯子和暖壶。好些女生从下午五点直念到晚上两点,然后手抱着三四本死厚课本,手拎着喝水杯子和暖壶,下楼睡觉。中间厕所都很少上。校医小王大夫曾经很神秘地告诉,们班上有很多女生月经不调;很神秘地告诉她,们班上很多男生得痔疮,比如。其实,如果你愿意,你死以后也可以待在这栋大楼里。有病器官可以放到病理室玻璃瓶子里,正常组织可以在组胚室切成薄片后染色,白细胞可以提取DNA在生化室跑电泳,如果魂魄不散,可以在楼道里随风飘荡。
不想这早回去。在东单街头闲逛,走上东单路口过街天桥。天桥上有个要饭,长得很白净,穿件破棉袄,坐在地上。他面前摆个白色搪瓷缸子,上面隐约行红字——三八红旗手,缸子里零零散散些硬币和毛票。要饭瞧见无所事事样子,恶狠狠地瞪眼,以为不是要抢他生意就是要找他麻烦。把本来准备买公共汽车票零钱扔到搪瓷缸子里,表明立场并且和他划清界限。这个要饭以前见过,记得他搪瓷缸子,实际上他天天在这里。上回见他,也扔钱,还给他个建议,他似乎不记得,他记性显然没好,所以要去考人体解剖。上次告诉他,他缸子太新,这回看,缸子已经被摔掉几块搪瓷,里里外外都显得黑乎乎,他显然做旧。哥哥告诉,行乞也是种职业和生活方式,像刺客和妓女样古老。他带旅行团去桂林,每回在象鼻山下都遇见同帮要钱人。两人岁数都不大,男吞宝剑,女吃铁球,唾沫沥沥啦啦流地。十年之后,这两个人还在,但是多两个小孩,男还是吞宝剑,女还是吃铁球,唾沫还是沥沥啦啦流地。
东单更常见中年妇女带个小孩驰骋街头,而且带孩子以女孩居多。中年妇女把小孩牵在手里,小孩两眼放光,像站在老猎人肩头猎鹰。有合适目标,小孩冲上去,先揪裤子再抱腿,钱给少不放手。有时候,两三拨人合作,见过他们中午起吃饭。这样身手灵活小孩前封后堵,多数目标是跑不掉。这些孩子最理解爱情,利润最高目标是成对青年男女。男被抱住大腿,女友香香地站在旁边看着,很少有不掏钱。有回,黄芪和他胸大无脑女友在东单街上行走,黄芪躲闪不及被抱住大腿,他顺势蹲下,他脑袋和小女孩站着样高。
“小朋友,你多大年纪?”黄芪细声细气地问。
要钱小孩看怪物似盯着他。
“小朋友,你家在什地方?”黄芪接着问。
要钱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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