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窗布。涨落,满耳蜂鸣,只是它荡开风声,只是它摆到桌沿撞击声,只是它在桌面拂蹭摩擦声,切都大得惊人,大得仿佛从来没有听到过。满鼻是它渡过来绝不是人能造出来那种幽微断续奇香,香气很薄,很淡,可仍感到身子被它浮起来,继而,是吸不进空气窒息,又沉下去。
她现在俯身回去。不,不是她,现在跟她没关系,不知道她是谁,这无关紧要,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样,爱她们,爱偷偷瞧着她们,在她们面前做些仿佛多余事情,不因为她或她是谁,只是因为她们不是别,而仅仅是女孩子而已。爱不是她们,偷偷瞧也不是她们,而是她们修长腿,柔细腰身,隆起胸部,白白颈项……但绝不是她们,至少绝不是她们头脑里思想。
现在,是它,充溢着魔力,流动着异彩头发又退回去,退进从窗子泻下那款阳光里。它久久不再摆回来,只随着她写字时身子抖动在阳光里荡漾,仿佛在阳光里漂洗着。久久,惊喜地发现它被洗成墨绿色,是夏天禾苗疯长时那种绿色,仿佛能挤出水、透出油来,仿佛是透明,清得眼波能直渗到底,仿佛又将部分光散射开去,周围片绿莹莹,耀得眼光不敢直射,微合,每根头发闪起串七色小光圈,根根汇拢来,聚成秋夜墨绿色星空。
听到魔力在召唤,知道手指现在想干什,看着它微微颤抖着却又极为轻巧,绝无声息地移开桌沿铅笔盒,自己占据那个位置,几个指尖轮流着,像是紧张不安地敲打着桌面。它们想摸摸那头发,不,它们没有这份勇气,它们在等待,等待头发自己过来。漫长,漫长,忽然间,它们仿佛有意识地静下来,看见发丝涌来。如春雨,如春风,手指颤得更轻微而节奏却更快,在接触瞬间,嫣然红起来,痉挛似,错落有致或直或曲地合成朵,恰同被春雨润、春风醉春花。味痒痒感觉随之传遍周身,满足感便充胀开来。指尖又动起来,这回却是轻柔而富有韵味,点着桌面,仿佛桌面是张无弦瑶琴,平静地候着下个轮回。
突然只小手似无意地在眼前滑过,凝滞眼光硬生生地被刮断,发出断裂声音。
手指以超乎想象速度缩回来,先于意识,像是触到烧红铁簪。接着是椅子前腿带着身子颓然地瘫向地板,声金属和水泥撞击大响,许多头颅转过来,漠然眼睛奇怪地凸着。
许久,才从虚脱状态缓过来。这是最痛苦时候,樊於期在《史记》里挥起剑,正向自己头颅砍去,把它借给荆轲,串血滴迸起,虹样翼过惨白日光——“吃饭!”姥姥大叫——书落到地上。这也不管用,那也不管用,王子来,个吻,真灵,白雪公主缓缓地撑开眼睛——“铃——铃——”——突地从床上坐起来。
“早晚会得精神病。”
瘫坐着,这样又过许久,才感到有力气,能去看看是谁这可爱,把人人都说长不阳寿又惊跑几天。
是同桌,姓孟,名寻,很文气名字,想是从张岱小品集题目《西湖梦寻》中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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