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舍。
所以学校是这乱世、色界里净土。
虽然天气冷得能把说出话冻成音符,“当当”地落到地上,让两个人面对面说话,彼此听不真切,可还是穿拖鞋。这样自在。
拖拖拉拉上得楼来,果然,黄根已经俨然在座苦读。住七天学校,可没次看见黄根买饭、洗漱——当然,上不上厕所不得而知。同班老住宿生笑没见过世
学校规定,住宿生从七点至九点半在教室上完晚自习,可听完“本台和大碗茶工贸集团联合举办”每日相声,略略消化下食儿,没有别事好做,六点大家也就溜达着上楼去。先生说,这就是住校最大好处,能逼你息交绝游,清心寡欲,与世相违,修得正果。
有件事情直想不明白,就是古人精力。直有个疑问:他们哪来那多工夫读那多书,写那多书呢?
他们那时候,没有电灯,每天只有不足十小时日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只能对着天空发呆,或者干那件亘古不变唯娱乐。
他们那时候没有钢笔、原子笔,印好格子稿纸和复印机及漂亮女秘书,只有泥板、王八壳、竹片、木条、刀子等等又笨又蠢硬家伙,可们每天写四五千字,已经筋疲力尽,已经是极限,而他们动辄几十万字,洋洋洒洒,著作等身。
司马迁爱说怪话,被汉武帝给去势。做皇帝,大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凭风度学识,笼不住后宫众多后妃婕妤,明白物以稀为贵,就决定不让她们见别男人,特别是有文采男人。而自己身边又缺不个有文采男人做秘书,于是看上司马迁,找他茬。所以司马迁蚕室里闷三个月,出来就升任中书令,每天不得不陪着汉武帝东跑西颠,可他两三年间就拿出来部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史记》,拿出来就前盖古人,后绝来者。
妈妈常说,没什也别没钱,有什也别有病。做学问得再加上句,有什也别有条拿说话当喘气样刻不闲着舌头。莎士比亚就有这样位碎嘴疯泼老婆,和十几种分散精力工作,可他写出三十七部剧本,百五十四首十四行诗和两首叙事长诗。
再有大学数学考十五分钱锺书,生出来正赶上内忧外患,军阀混战,偌大中国,摆不安稳张书桌。几十年风雨,没几天安生。但这家伙却仿佛无书不读,无读不精。写下百万言《管锥编》,把古人文章读个够,无漏网。光征引西方作者就不下千人,著作多达千七八百种。
呜呼!他们睡觉吗?他们吃饭吗?他们知道健康法则吗?他们下舞场吗?他们搓麻将吗?他们看武侠、言情、凶杀吗?他们几个小时地看电影、听唱片吗?他们玩电子游戏,看电视录像吗?他们闲逗女孩子、侃大山吗?他们知道“神经”、“轻松”之类词汇吗?他们有那多人际关系需要调整吗?他们有不顺心,什都不想干时候吗?
于是,明白。《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上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们这种种丰富多彩“色”到头来就是场空。他们缺乏这种“色”,百年后,千年后,就是不灭名声,就是不空色。
佛曰: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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