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依法施展，刀锋所向，断竹有如割草，变得十分容易，只是身子扭来扭去，甚为别扭。
鱼和尚道：“初习‘三十二相’，须得借用各种相态，激发劲力。将来练得久
，相态尽被化去，仅存神意，神意
动，劲力自生，即便端坐也可伤人，到那时，也不会如此别扭。”
陆渐砍十多根大竹，削去枝桠，并破开其中根，切割成条，搓制竹索。鱼和尚便教他用“诸天相”结索，以“多头蛇相”捆缚竹筏，果然事半功倍。陆渐不时感知四周情形，众忍者料是损兵折将，时再无人来。
待得入夜，陆渐将竹筏拖入水中，扶鱼和尚坐在筏首，撑着篙顺流而下。
其时星月无光，水声如幽人呜咽，低微凄凉，两岸倾崖危岩，在天边勾勒出纤细模糊
影子，或如渴骥，或如奔麟，或如雄狮，或如饿虎，千姿百态，莫可名状。
道：“陆渐，你听这个故事，有何感想？”陆渐想想道：“这位思禽先生做法奇怪得很，叫人无法理解，比方说，他为什
要将自己毕生心血烧掉，还拍手大笑？”
鱼和尚道：“这拍手大笑，却比那号啕痛哭更绝望十倍。当思禽先生发觉，自己意推崇‘抑儒术、限皇权’大道，在这世上终究无法施行，而大道不行，与这大道相合智慧，不但难以推行，反而会成为帝王独夫工具。与其贻害世人，不如毁之于烈火。他口中虽笑，心中之痛却鲜有人知，是故临终时大叫‘惜乎后世之人，不复知
也’。这句话，才是他心声。”
陆渐听，仍是不尽明白，欲要再问，忽生警兆，伸手扶住根翠竹，翠竹中空，根连大地，将二里方圆动静纤毫传来，但觉有几人伏在竹上，忽远忽近，游移不定。
陆渐略沉思，挥刀砍下几根竹枝，削成竹箭，向着人藏身之处奋力掷出，但仅掷二十来步，便即坠地。
鱼和尚猜到他心思，说道：“你用‘相’试试。”陆渐又取支竹箭，依照“相”扭转身形，蓄力已毕，猛然掷出。
陆渐颗心始终悬着，生怕哗啦声，又从水中钻出人来。好在大半夜过去，也无动静，眼见天色将明，方才确信计谋成功，便坐下来，正要打盹，忽听鱼和尚咳嗽声，以倭语高声说道：“陆渐，你可知道，忍者杀人，大有
锐响排空，那竹箭去似惊电，在林中闪，便听声惨叫，绿竹上坠下人，黑衣蒙面，肢体扭曲，额上犹见竹箭箭尾。
陆渐本只想惊走来人，谁知竟然射死人，当真目定口呆。耳听得竹林飒然，剩下那些忍者被竹箭惊吓，转眼逃得远。
鱼和尚也甚吃惊，叹道：“此乃意外，和尚也没想到。”陆渐日之中连杀三人，心中极不痛快，发阵呆，才选根粗壮竹子，举刀砍削。
鱼和尚奇道：“你做什？”陆渐说道：“爷爷说过，大江大河，必通大海。先造个竹筏子，到夜间，咱们悄悄顺水航行，到达海边。那些忍者定料想不到。”
鱼和尚默默点头，寻思陆上步步危机，随处皆是忍者陷阱，若是改走水路，可收出其不意之效。眼见竹竿粗大坚韧，陆渐砍伐费力，几度被竹竿反弹，崩得长刀歪斜，便道：“你以‘寿者相’出手，刀至竹身，再变‘猴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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