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就是班家所制劲弩‘画不成’,”梅长苏淡淡道,“金陵果然不同于他处,竟能逼用到它。”
萧景睿低下头,那刺客首领尸身就躺在脚下不远地方,柄精巧小箭端端正正插在他喉结正中。虽然他胸前片殷红血色,但那显然是中自己掌之后喷出,而喉间伤口却由于箭势凌厉,刺激得死者肌肉紧缩,别无血迹溅出,可以想象当时端坐在黑暗之中发箭人眼有多利,手有多稳。
“你最好别看,”见萧景睿似乎试图要掀开死者面上蒙黑巾,梅长苏低声拦阻,“这晚,没想到你会来。”
“听说苏兄今天在外面遇袭,有些担心。赶过来后,才发觉时辰已晚。”萧景睿手指已捏住那面巾角,但心头却有些莫名犹豫,并没有立即掀开。
他并不是谢弼,他自幼就接触江湖,解江湖,他也曾亲手杀过人,也曾看过尸横满地江湖仇杀现场,他并不怕尸体,无论那人死得有多难看,也不至于会将琅琊公子榜上排名次席萧公子吓倒。
位侯门公子前进步子稍稍减缓下而已;
第二,他低估飞流狠辣。因为梅长苏直约束着飞流不许伤人,所以给某些有心旁观者个错觉,以为这少年只是武功高而已。没想到暗夜之中他有如杀神,招招毙命,不留丝生机,解决起周边人来不仅快速而且干脆得吓人。
可是同时,萧景睿与飞流也犯个错误,他们都低估那首领实力。
在意识到自己劣势以后,那首领快速地指令所有人前去迎战飞流,自己独自面对萧景睿迎面劈来刀。
刀是钢刀,招却是剑招。因为是夺来兵刃,使得不是太顺手,但刀附剑魂,仍是犀利无比,那首领移步换形,以腕间铁刺格挡,刚压住刀花,萧景睿后招掌已狠狠拍过来。
可是苏兄却说……“你最好别看”……
这位刺客就躺在面前,他容貌被遮在黑巾之下,无论看与不看,都是同样张脸。就如同某些真相样,无论自己明白还是不明白,那些事实都是永远存在,并不会随之而改变。
萧景睿咬咬牙,最终还是揭开那张轻薄如无物,却又沉重如千斤面巾。
只眼,目光便是跳。手指慢慢用力握成拳头,面颊上肌肉因紧张而闪
掌印上前胸,对方身子如断线风筝般飞起,萧景睿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可是未及收手,那首领已拼硬接这掌之力,身形如箭般撞碎门板,直射入主屋去。
据萧景睿素日所知,这主屋之中,向来只住着个孱弱无力梅长苏,甚至别无随身仆从。
“苏兄!”嘶着嗓子大喊声,萧景睿冲上台阶,踏着已碎地门板木屑,进入黑沉沉室内。血腥气扑面而来,凭着他惊人夜间视力,也只看到个人影影绰绰地站在中间。在脑部还没有下个反应之前,眼前火光闪,桌上灯被盈盈点亮,弥满室内润黄光线中,梅长苏披着件毛皮长氅,手扶桌面飘飘站立,灯影摇曳在他清素容颜上,更显得有几分肃杀。
萧景睿视线掠过梅长苏身体,落到他随意丢放在桌面支小弩上,朱弓墨弦,白玉拉扣,弩身花纹,滴滴如泪。
“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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