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笑道:“白二哥,你遇上行家,有道是,生手遇行家,千万莫惹他,丢脸丢回也就够。”白不吃瞪圆小眼,嚷道:“金老四,你这是什屁话?”金翠羽笑道:“还是让他听弹上手,猜猜什曲目。”那小童连过两关,眉飞色舞,只笑道:“请,请。”
金翠羽心头打鼓:“这小娃儿莫不是还通音律?”勉强笑笑,怀抱昆琶,危襟正坐,拨弦试音。那小童闭上双眼,摇头赞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婶婶真是个中里手呀。”金翠羽被这小娃娃夸,心花怒放,掩口笑道:“你这娃儿,小小年纪就这嘴甜舌滑,长大岂不要诓死人?”贾秀才冷笑道:“臭美什?小娃儿乳臭未干,他话也能当真?”
金翠羽恨恨瞪他眼,咬牙暗骂:“这呆子真个不解风情。”整整容色,拨动琶弦,但听初韵舒缓,清高雅旷,众人如处山限水畔,眼前仿佛矮山陌远,细水流长;忽而弦音又矮,呢呢啾啾,起伏难定,似空山人语,遥相问答,似喜还乐,怡然自得。正当众人渐人忘情之境,金翠羽摘下银簪,指如轮转,破空划,琵琶声铮然拔起,变得激烈轩昂,如壮士拔剑,将军披甲,万蹄杂沓,山呼海应般扑面而来,霎时间,众人如处铁血战场,四面风声萧萧,刀枪齐鸣,起落,撼人魂魄。不料弹到至为高昂处,弦声忽又低沉,如江水呜咽,败马哀鸣,远方夕阳斜堕,天地如血,于肃杀之中更添凄凉,这轮琵琶声如流水般泻过,渐弹渐缓,终又变为明快清扬,似于宛转江流中托起团冰轮,月光如霰,朗照花林,这般低回流转,奏柱香功夫,曲终音散,不复再闻。
阁中寂然半晌,池羡鱼长长吁口气,叹道:“三年不见,四妹这手琵琶弹得越发精彩。”金翠羽躬身笑道:“得大哥金口赞,小妹幸何如之。”她美目流盼,向那小孩道,“小娃娃,你听得出这是支什曲子?”小童始终闭目倾听,闻声张眼笑道:“这是支曲子?”金翠羽俏脸微变,却见小童摇头晃脑,道:“这曲子共分五段,第段调子旷雅,乃是《高山流水》,第二段人语空山,有隐者之趣,当是《渔樵问答》,第三段忽变轩昂,却是段楚汉相争《十面埋伏》,第四段派萧索,为《夕阳箫鼓》之曲,至于最后段,月照大江,自然是陈后主《春江花月夜》。”他说到得意处,童真流露,手舞足蹈,好不欢喜。
金翠羽怔忡半晌,忽地叹道:“小娃娃,真有你。”小童笑道:“你琵琶是弹得极好,更难为你将五曲混为曲,前后衔接,不露痕迹,只不过,技法仍有瑕疵!”金翠羽听他说得老气横秋,仍不住道:“不知有何瑕疵,还请指教?”小童道:“女子弹琵琶,通常腕力不济,你轮指、滚指、弹挑并非熟极而流,关节处略有滞涩。”白不吃怒道:“四妹琵琶关洛无对,小鬼头你胡说什?”.
金翠羽始终凝眉细听,闻言道:“二哥莫恼,这孩子说得点不假。”白不吃愣,却见金翠羽挽起衣袖,露出如雪皓腕,掌腕交接处,赫然有道细长红痕,金翠羽道:“小妹这只手掌两年前被人斩断过!”众人闻言俱是惊,池羡鱼道:“何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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