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三更更鼓远远传来,更夫声音也是悠长,玉树此刻满心安宁,就连那小心火烛声音听起来,都觉得格外平和。
她站起身走出去,为孩子关上房门,正想要转身回房,却在回头间望见那室烛火。
忽间,她就那愣住。
和这些年千百次样,她定定站在那里,就那静静凝望着。
已经五年,东海石像落满灰尘,朝野清流言官也忘记那个名讳,就连曾经日夜为他祈福沿海百姓,恐怕也已经将他安魂牌位撤下,换上自家父母亲人。
纳兰半生宦海沉浮,早已练出身炉火纯青养气之术。
她也笑着点头:“多谢燕皇殿下。”
这不过是场极小极小插曲,所有随侍下人都转瞬忘却这件无关痛痒事,唯有她,生生记下来。
那天傍晚,在夕阳余光之中,她恍惚中似乎认清件事,只是,这多年来,她却直不肯去承认。
寝殿里传来阵低沉咳嗽声,随侍在外殿文媛抓起把苏和香放在香炉里,眉心轻轻皱着。
想要开口道出些她隐藏许久过往,却都被他淡漠表情挡住。眼看天色渐晚,他就要离去,她不由得有些着急,正要开口说,他贴身侍卫突然说有紧急军情上报。
青海王已经快要接近茂陵,这些人才将这个重要消息报上来。
燕洵向来是冷静淡漠,然而当时却变脸色,他当场吩咐茂陵附近军队集结,不惜任何代价,务必要将青海王挡在关内日。
可是侍卫还没走出去,他就出声叫住侍卫,傍晚夕阳照在他脸上,有着蒙昧光,他手半伸着,保持着个姿势,似乎想说什,却又没说出来。庭院里杏花翻飞,扑朔朔落下,洒地。
“还是算。”
所有人都渐渐忘记那个人,忘记他功绩,忘记他付出,忘记他音容笑貌,更忘记他曾经为这个国家,为这片土地,付出怎样高昂代价。
然而,唯有她,这个傻傻妇人,每日不忘在夜幕降临时候,在他书房里,为他燃起室烛光。
她不敢走近,正如他生前样,就连亲手做好羹汤,也只能让侍女下人为她送去。
他说
窗外月色绰约,树影蹁跹,真煌冬天,又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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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白日睡觉,夜里反而走困。
她披着件银狐边斗篷,打着盏灯笼,去永儿房间。永儿很乖没有踢被子,睡得很熟,嘟着小嘴,好像在做梦吃什东西样。
玉树在他床边坐下,夜里风那静,墙角安神香盘旋直上,圈圈,像是乡下袅袅炊烟。玉树伸手想去摸摸儿子脸,却又怕身上带外面凉气,只是在他额头虚虚比划下,就漾开嘴角,微微笑起来。
他垂下手,又恢复贯淡定。
“算?”
侍卫微微愣,不自觉反问声。燕洵闻言略略抬起眉梢,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那侍卫脸上转圈,像是汪寒彻彻水。
侍卫吓得扑通声跪在地上,退着就退出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燕洵转过头,很自然对纳兰笑,为她夹片青笋,说道:“多吃笋,对身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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