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却在这样目光中彻底崩溃,她脚下软,就沦入片深深黑暗之中。
醒来时候,玄墨也已经醒,他门生旧部全都站在院子里,拨拨进房去听他说话。见她抱着孩子来,那些人都自动为她让出条路。她就站在房前那株桃树下,静静望着闪烁着烛光窗子,如多年前,他们第次相见。
那时她还年少,乖乖跟在父亲身后,身旁还有众兄长姐妹,还有众豪门大户显贵子弟、千金小姐,她穿着不起眼白缎裙子,在片绫罗锦绣中,像是只没毛大雁。而他则站在回廊上,眉目英挺,俊朗不凡,笑起来却那般温和,好似早春熏风。
下人跟在她身后,为她撑着伞,永儿还小,白白胖胖,缩在她怀里,不时打个打哈欠,看起来很困样子。
那些人似乎说很久,因为她是玄墨妻子,也无人避讳她。她听到周围有人在小声议论,所说话题大多都是长公主和亲之后,他们这些怀宋旧臣要如何维系怀宋国,如何摆正自己在新朝地位,如何不和燕国百官冲突,如何点点融入燕国朝廷,成为公主臂助,还有玄墨亲信,说是拿玄墨书信,要交给燕皇陛下。
灰头土脸出来,他们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什。什伤势太重,失血太多,什连日征战,身体虚弱,什重伤未愈,强行奔劳,什伤口太深,心肺受损。可是她却通通都听不到,她看着那些白胡子白头发老头在自己眼前走马灯样经过,人人面色沉重,嘴巴张合,像是深海里无声吐着气泡鱼。
她在想,他们在说什?为什不进去为他治病?他身体那好,能使得动八十斤大刀,能舞得起上百斤精铁长枪,只是受点伤,流点血,有什大不呢?为什还躺在那里,还不起身呢?长公主文聘已经过,明日燕皇就要离去,他是怀宋重臣,怎能不去相送呢?
她自动忽略外面所有声音,而是固执跑到他身边,轻轻推着他手臂,就如以往很多年样,在他耳边很认真轻唤:王爷,起来吧,王爷,你起来吧……
可是他还是没有动,只是紧紧闭着眼睛,眉心紧锁着,好像在睡梦中也有什放心不下心事。
他手臂冰凉,像是盛夏里用来消暑冰块。她终于越来越害怕,却仍旧不敢用力,还是就那轻轻推着他手臂,遍遍喊:王爷,你起来呀,王爷,你起来吧……
周围渐渐有哭声,些随侍丫鬟们拿出手绢在偷偷抹眼泪。她却突然就生气,她转过身去,将她们全都赶走。
外面雨那大,门开,风卷着冰凉雨丝吹进来,打在她薄薄衣衫上,下子就被吹透。
有太医走上前来,轻声说:“王妃,王爷不成,您要节哀。”
她这生,直是个贤良恭顺女子,在家中孝顺父母,顺从兄长姐姐,出嫁以夫为天,从不敢有点半点任性胡闹。可是那刻,她却突然间那愤怒,她巴掌打在那名正三品太医脸上,怒声道:“你胡说!”
然而年迈太医什也没说,只是默默看着她,那眼神那平静,却又充满同情和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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