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进园,远远便闻得阵清香,萦萦绕绕,若有似无,只淡淡地引着人靠近,越近越是沁人肺腑。倚梅园中积雪并未有人扫除,刚停雪,冻得还不严实。小羊羔皮绣花暖靴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咯吱咯吱响声。园中片静寂,只听得踏雪而行声音。满园红梅,开得盛意恣肆,在水银样点点流泻下来清朗星光下如云蒸霞蔚般,红得似要燃烧起来。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映着黄玉般蕊,殷红宝石样花朵,相得益彰,更添清丽傲骨,也不知是雪衬梅,还是梅托雪,真真是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神仙境界!
情不自禁走近两步,清冽梅香似乎要把人骨髓都要化到片冰清玉洁。喜爱得很,挑枝花朵开得最盛梅枝把小像挂上,顾不得满地冰雪放下风灯诚心跪下,心中默默祝祷:
甄嬛愿父母安康,兄妹平安;
二只愿能在宫中平安世,此残生;想到此不由得心中黯然,想要不卷入宫中是非保全自身,这生只得长病下去,在这深宫中埋葬此身,成为白头宫娥,连话说玄宗往事也没有(1)。
这第三愿想要“愿得心人,白头不相离”更是痴心妄想,永无可期。想到这,任凭早已明白此身将要长埋宫中再不见天日,也不由得心中酸楚难言,长叹声道:“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2)
。”
才走出棠梨宫门,槿汐和流朱急急追上来,叩安道:“奴婢不敢深劝贵人。只是请贵人拿上灯防着雪路难行。”
伸手接过,却是盏小小羊角风灯,轻巧明亮,更不怕风雪扑灭。遂微笑说:“还是你们细心。”
流朱又把个小手炉放怀里:“小姐拿着取暖。”
笑道:“偏你这样累赘,何不把被窝也搬来?”
话音刚落,远远花树之后忽然响起把低醇男声:“谁在那里?!”大大地吃惊,这园子里有别人!而且是个男人!立刻噤声,“呼”地吹熄风灯,闪在棵梅树后边,那人停停又问:“是谁?”
四周万籁俱静,只闻得风吹落枝上积雪簌簌轻声,半晌无人相应。紧紧用羽缎裹住身体。星光隐隐,雪地浑白,重重花树乱影交杂纷错,像无数珊瑚枝桠乱影,要发现却也不容易。屏住呼吸,慢慢地落脚抬步,闪身往外移动,生怕踩重积雪发出声响。
那人脚步却是渐渐地靠近,隐约
流朱微微脸红,嘴上却硬:“小姐如今越发爱嫌,这着下去流朱可要成流泪。”
笑道:“就会胡说。越发纵得你不知道规矩。”
流朱也笑:“奴婢哪里惦记着什规矩呢,惦记也就是小姐安好罢。”槿汐也笑起来。
道:“拿回去吧。去去就来,冻不着。”说罢旋身而去。
宫中长街和永巷积雪已被宫人们清扫干净,只路面冻得有些滑,走起来须加意小心。夜深天寒,嫔妃们皆在正殿与帝后欢宴,各宫房宫女内监也守在各自宫里畏寒不出。偶有巡夜羽林侍卫和内监走过,也是比平日少几分精神,极容易避过。去倚梅园路有些远,所幸夜风不大,虽然寒意袭人,身上衣服厚实也耐得过。约莫走小半个时辰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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