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前往皇帝寝宫。小时候跟着哥哥在西厢窗下听夫子念杜牧《阿房宫赋》,有几句此刻想来尤是惊心——“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肌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三十六年,恐怕是很多女人生!尽态极妍,宫中女子哪个不是美若天仙,只是美貌,在这后宫之中是最不稀罕东西。每天有不同新鲜美貌出现,旧红颜老,新红颜还会来,更年轻身体,光洁额头,鲜艳红唇,明媚眼波,纤细腰肢……而她们生做最多最习惯事不过是“缦立远视,而望幸焉”罢。在这后宫之中,没有皇帝宠幸女人就如同没有生命纸偶,连秋天偶然阵风都可以刮倒她,摧毁她。而有皇帝宠幸人就可以高枕无忧吗?恐怕她们日子过得比无宠女子更为忧心,“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她们更害怕失宠,更害怕衰老,更害怕有更美好女子出现。如果没有爱情,帝王宠幸是不会比绢纸更牢固。而爱情,恐怕是整个偌大帝王后宫之中最最缺乏东西。宫中女子会为地位、荣华、恩宠去接近皇帝,可是为爱情,有谁听说过……
只觉得脑中酸涨,放下手中针线对浣碧说:“那炭气味道不好,熏得脑仁疼,去换沉水香来。”
浣碧略迟疑,道:“小姐,这月份例香还没拿来,已经拖好几日,要不奴婢遣人去问问。”
心下明白,必定是内务府人欺无宠又克扣份例。“这几日雪大,内务府人懒怠迟延几日也是有。罢,随便有什香先点上罢。”
浣碧答应着匆匆出去,才走至门外,“呀”声惊道:“淳常在,您怎独个儿站在风里,怕不吹坏?快请进来。”
听得有异,忙起身出去。果然淳常在独自站在宫门下,鼻子冻得通红,双颊却是惨白,只呆呆不说话。急忙问道:“淳儿,怎只你个人?”
淳常在闻言,只慢慢地转过头来,眼珠子缓缓骨碌转圈,脸上渐渐有表情,“哇”地哭出声来:“莞姐姐,好害怕!”
见状不对,忙拉她进暖阁,让晶清拿暖炉放她怀里暖身子,又让品儿端热热奶羹来奉她喝下,才慢慢问她原委。原来晚膳后大雪渐小,史美人在淳常在处用晚膳正要回宫,淳常在便送她程。天黑路滑,点灯笼照路,谁知史美人宫女手中纸灯笼突然被风吹着燃起来,正巧妙音娘子坐着凤鸾春恩车驶过来,驾车马见火受惊吓,饶是御马训练纯熟,车夫又发现早,还是把车上妙音娘子震下。本来也不什大事,可是妙音娘子不依不饶,史美人仗着自己入宫早,位分又比妙音娘子高,加之近日妙音受宠,本来心里就不太痛快,语气便不那恭顺。妙音娘子恼怒之下便让掖庭令把史美人关进“,bao室”(1)。闻言不由得惊,“,bao室”是废黜妃嫔和犯错宫娥内监关押服苦役地方。史美人既未被废黜,又不是犯错宫娥,怎能被关入“,bao室”?
忙问道:“有没有去请皇上或皇后旨意?难道皇上和皇后都没有发话吗?”
淳常在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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