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笑,宫中培植菊花,再名贵,再艳丽,到底是失陶渊明所植菊花清冷傲骨。而菊花之美,更在于其气韵而非颜色。所谓好菊,白菊最佳,黄菊次之,红紫流终究是失风骨。
沿着太液池路行走,贪看那美好秋色,渐渐走得远。四周草木萧疏,很是冷清,更有无名秋虫唧唧作声,令人倍觉秋意渐浓。只见孤零零座宫苑,远离太液池畔宠妃们居住殿宇,但红墙金脊,疏桐槐影,亦是十分高大,并非普通嫔妃可以居住。不由心下好奇,问槿汐道:这是什地方?
槿汐道:那是端妃娘娘所居披香殿。
默然颔首。与端妃虽然私下有些往来,却从未踏足她宫室拜访,为避嫌,而来她也不喜欢。
有身孕时她也十分热络,甚至不顾病体强自挣扎着为未出世孩子制两双小鞋。甚是感激她心意,端妃却不喜欢去拜访。小产之前,她又病倒,听闻病得不轻,然而病中仍不忘嘱咐好生养息。再后来遇上种种繁难,也顾不得她。
九月凉风,浓桂子香,红枫叶霜,亦吹散些许浓烈思子哀伤,身子也渐渐好些许。有时候空闲着,想想或许也该去见玄凌,毕竟失去孩子,他心里也是不高兴。何况眼下得宠那位,终究也是姐妹。
于是遣流朱去探玄凌是否在仪元殿中,流朱回来却道:李公公说皇上在御书房看奏章呢。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准备好点心,小姐也和从前样去给皇上送些吃食去吧。
不知为何,流朱才要开口答时,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只盼望着流朱说玄凌不能见,似乎是有近乡情怯之感,倒不愿见。如今听流朱这样亲口说出来,反而松口气。想着若这样去,若是见面尴尬,或在他殿中嗅到或是见到属于别女子私物与气味。该是如何情何以堪。若真如此,还是不见罢。
于是道:准备点心也好。让晶清送去给眉庄小主吧。
流朱急道:小姐不去看望皇上吗?
现在这样经过,加之她又病着,自然不能过门而不入。遂向槿汐道:你去扣门吧。虽是午间,宫门却深闭不开,更有些斑驳样子。扣良久铜锁,方听得吱嘎声,门重重开启。出来是吉祥,见是,也有几分惊讶,道:娘娘金安。
心下有些狐疑。吉祥、如意是端妃身边贴身宫女,很有体面,又是寸步不离,怎会是她来开门。于是问道:你们娘娘呢?
淡淡道:皇上忙于国事,怎好去打扰。
流朱道:可是从前……小姐是可以出入御书房呀……
心下微微凄涩,截断她话头道:如今可还是从前?
流朱愣,神色也随黯淡,遂不再言语。
抬头见窗外秋光晴好,于是携槿汐同去散心。初秋上林苑中,太液池上往往凝结着迷离不散淡薄水雾,霜后叠羽扇枫林鲜红如泣血,只残留点些微青色。上林苑百花凋落,仿佛是为驱散这秋清冷萧条。满苑中堆满开得正盛清秋菊花,金芍药、黄鹤翎、玉玲珑、团雪、胭脂香、锦荔枝、西施粉、玉楼春,锦绣盛开,色色都是极名贵佳品,如此艳态,大有种不似春光而又胜似春光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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