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众人退下,唯剩温实初和槿汐在侧。槿汐在旁照拂着药炉,温实初为看过脉道:“娘娘心情起伏太大,胎气不稳,切勿再要动气伤心。”别过头,忍着鼻中酸,道:“大人以为本宫眼下如何?”
他长长叹口气:“这是娘娘眼下唯翻身机会。”他宽慰道:“皇上已经下旨由微臣照顾娘娘身孕,虽未恢复贵嫔应有礼遇,也准以嫔礼相待。皇后也命人格外照顾娘娘饮食起居,娘娘尽量放宽心吧。”
却凄然笑,道:“是?大人以为这是本宫翻身机会?若如此,大人方才絮絮说这许多,怎未听提及有解除禁足之令只言,皇上也未曾有字安慰之语。何况这所谓嫔位礼遇,也是为本宫孩子,并非是因为本宫。
他默然,也恻然。旁槿汐也怔怔停扇着风炉手,垂首不已。殿内
。小姐待咱们不同奴婢,难道还怕起捱过去?必没有什过不去。”
月光晦暗不明,淡淡地低抹灰影,深夜殿中越发寒冷。心中凄楚,又怕辗转侧身吵醒身边流朱和浣碧,便僵着不动。月光森森落在帐上,今日又是月尾。下弦月细勒如钩,生生似割着心。月圆月缺,日日都在变幻不定。可是说到人心善变多端,又岂是月亮阴晴圆缺可以比拟半分呢?
在惆怅里,暗暗地叹息声。
许是连日饮食无常,整个人都失力气,精神委顿。或是因为这不堪心力,向不太准确信期也比上月晚三五夭。身体和心都是说不出酸胀难过。槿汐焦急不堪,几番要为疏通侍卫去请太医来。奈何守卫棠梨宫那些侍卫极是凶蛮,态度也恶劣,丝毫不加理会,逼急只道:“皇上有过旨意,不许这宫里有个人出去。别咱们也管不。”于是眼瞧着日复日憔悴虚弱下去。
终于那日晨起换衣时,体力不支,脚下个虚浮,便不省人事。醒来时却是温实初在近旁,殿中复又生起炭火,温暖而明亮。温热草药在小银桃子上咕嘟咕嘟地滚着,微微有些熏人。身上被褥应换松软干燥,塞个铜制汤婆子焙在脚边取暖。
抬抬手,却见手上厚厚包层软布,不由惊诧,槿汐笑吟吟在旁道:“娘娘别动,刚涂治冻疮貂油,怕脏衣服。”她端碗燕窝轻轻吹着,用银匙口口舀喂到唇边。头晕目眩,身上软绵绵乏力,只瞪着周遭这切疑惑。囚禁之中何来这样礼遇,而脚边汤婆子热热烫着脚,分明又不是虚幻之景。
望着温实初,乍见故人,眼中不由热,道:“温大人。”
他应声,眼中漾起稀薄温情和悲惜,极力抑制着,行礼道:“微臣恭喜娘娘!”
意识有些模糊,不自觉地摸到腹部,疑惑且意外地着望着他:“是吗?”模汐落下泪来,轻轻转首拭,偕宫宫女内监齐齐跪下来贺喜:“恭喜娘娘。”她道:“太医说娘娘已有个月身孕。”
心下有刻惶然,却也欣喜,欣喜之中更是悲伤。曾经深切地期盼着有个孩子却不得,如今这个时分偏又有孩子,不知是依靠他还是连累他。抚着小腹,几欲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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