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泪神色愈加温文,咳然叹声,“当日对纯元皇后大不敬之罪,你可知错。”
这句话,生生挑起心底伤痛和羞辱,少不得强行
片刻难堪静默,他回身扶把,沉声道:“身子不便,就不用行礼。”谢过,他又问:“芳若说你有孕后直多梦,如今睡得还安稳?”
娓娓问道:“皇上眼见臣妾夜里多梦难安?”他愣愣,已道:“那仅凭芳若面之词,皇上就相信臣妾睡不安稳,而并不问问太医是否开安魂散给臣妾服用、臣妾梦见什吗?”
他略略沉色,道:“你想说什?”
泰然自若,平缓道:“臣妾只想说,不可听人面之词而作论断。”
他只是问:“你睡得安稳?”
,向浣碧道:“等下芳若来替交给她,请她呈给皇上。”想想,今非昨,玄凌也未必肯看吧。微微叹息声,将当日他送与那枚同心结放在笺表上,“叮嘱芳若,务必要送到。”
浣碧知道要紧,郑重道:“奴婢晓得轻重。”
这样焦灼地等待着,眼看着金乌坠地,彩霞漫天,眼看着夜风吹亮星子,胃中有烈烈疼,像是在焦渴时喝过量酒,爹娘兄嫂安危生死,就在于玄凌肯否见。
轿辇在月上柳稍时分候在宫门外,李长亲自来,恭谨道:“娘娘,皇上请您移步仪元殿。”
怔怔,终于来,于是道:“公公稍候,本宫更衣后就去。”
无法,只得道:“起初几月确难以安枕,如今稍稍好些。”
他淡漠笑:“那芳若所言不虚。”
凄惶摇头,道:“皇上,芳若姑姑并无骗你意思,但朝中臣子,权利倾轧,并非人人都能坦诚无私啊!”
他搀坐下,缓和道:“你百般求见,也不问朕好不好,只说这些?”
他好不好?澹然举眸,自禁足以来,再未曾见过他,这样乍然见,只因为家族性命悬于他人之手,这样尴尬而难堪境地。心里,哪里还想得到他好不好。如今看他,与从前般,只是眼眸在多丝戾气,更觉阴冷。隔这些日子,只觉得恍然和蒙昧,似是不想念,见面却依旧扯动心肺。只晓得近也不是,远也不是,泪水潸潸而落。
然而对镜时候,自己也惊住,脸颊瘦削得多,且是苍白,突出锁骨掩映在天青素绣长衣里,只叫人觉得生冷。到底是瘦,惟独双腿浮肿着,只余憔悴,不见丝毫风情与美好。
心下荒凉,玄凌直赞美,见这样,也是要厌弃吧。淡扫胭脂,胭脂也似浮凸在面上,半分也不真切。握着半盒胭脂在手,亦是惘然,再美,在他眼中也只是旁人影子罢。罢,罢,何必强造分娇艳出来,憔悴更适合在这样情境下打动心肠吧。
于是披见深紫平纹外裳,用犀玉簪子和金栉挽起头发,匆匆扶槿汐手乘轿去。
仪元殿当真是久不来,李长引进西室,轻声道:“安芬仪刚走,皇上个人在里头等着娘娘呢。”
敛衣,换芳若扶进去,方进去她便退下。玄凌背对着,似乎在用心看着什东西,听进来,头也不回,艰难地福福,道:“皇上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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