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嘴唇,心底厌恶和怨恨几乎无法克制住,"紫奥城污秽黑暗至此,情愿永生永世不要回去。只可怜胧月,与今生再也相见无期。"
槿汐按住微微颤动双肩,双手有力而坚定,"娘子能活着走出来地方,并非人人走得出来,娘子定要相信,有时候终生不得相见,亦算种保全。帝姬如此,于娘子家人,也是如此。"槿汐叹气道:"但愿娘子想明白,可以夜夜安睡。"
槿汐话,如何不明白。自进甘露寺以来,何曾有晚好睡。许多个深夜,几乎是睁只眼睛看着天空从暮色四合到东方露出鱼肚白熹微晨光。光影变化投在窗纸上明暗交错,只消点点变化,也都然于心。
多少次,在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尽头黑夜里死死咬着双唇,用力蜷着手指,全然忘记嘴唇被咬破、手心被指甲掐出血痛楚,以此来抵御心中种种不甘和屈辱。却只能无能为力,眼睁睁瞧着它们在本就残破心上肆意咬啮蛀噬,直到残缺不全。
明知无力反抗,唯有生生承受。
。所幸槿汐精明干练,倒也真处处少不得她。而软语安慰,通达明白,也是她时常来宽慰孤寂心。
这日槿汐正坐在院中低头缝补件衣裳,则捻颗颗楠木珠子细心穿成串佛珠。
阳光淡淡从白棉窗纸里透进来,薄薄似层轻薄琉璃纱,软而轻绵。案上供着尊白瓷观音像,宽额丰腴,面目慈善,望之便觉慈祥敦厚,大有普渡众生慈悲之态。观音像前燃着三支檀香,香烟袅袅如雾,淡薄地微茫。
槿汐笑道:"娘子今日精神不错,不若起去外头走走罢。甘露寺周遭风景向颇负盛名,去看看也好。"
槿汐殷勤只为散郁结心思,如何不知,于是应承,二人同踱步出去。
夜不成寐。槿汐如何不知呢?连浣碧,亦听见她捂在被中嘤嘤哭泣。哭泣远别天涯父母兄长,哭泣横遭惨祸嫂嫂与致宁。
长夜漫漫,耿耿
京都之外多山峦叠翠,起伏重叠如碧青屏障,互为承接。高耸处直插云霄,低缓处则逶迤如美人玉臂。而诸峰之中,以缥缈峰、嵯峨峰、甘露峰、凌云峰等最为著名,缥缈峰与嵯峨峰遥遥相对,甘露峰、嵯峨峰、凌云峰彼此相连,云山雾霭笼罩其间,景致风光最是美好。
山色水色俱是苍茫,在烟水间缭绕间似乎是不真实,仿佛整个人也浑然融进其中。遥望山水云雾,风景自在,离宫时那股倦怠之情,再度席卷上心头,侵入心肺百骸。心下片空茫,淡淡道:"槿汐,若咱们下半生可以在甘露寺这样安宁过下去,也别无所求。"
槿汐柔声道:"咱们已经远离是非地,想必是非也不会再寻上们。娘子安心就是。"
山风浩烈,吹起灰色佛衣角,似只枯萎蝴蝶,疲倦地张开着翅膀。"青灯古佛,若能如此却生,也算清净。"
槿汐微微叹口气,"如今境遇已经算是不错。以当日形势,娘子若不自请出家,那或者赐死,或者打入去锦冷宫,或者皇上怒之下封棠梨宫,让娘子永生永世不得见生天。再有人落井下石,下场无不比今日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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