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得极温和,然而利害相关,以及说得极清楚明白。反握着芳若手,毫不由己地握着她手。心里空落落,好似什都被掏空,只想抓着点什实在东西。紧紧抓着芳若手,抓得指节都泛白,浑然不觉得酸痛。
芳若想是吃痛,却也不出声,只轻柔地拍着手背,推心置腹道:"娘子到今日,奴婢是最心痛不过。当日是奴婢为娘子教习姑姑,亲自侍奉娘子进宫,眼瞧着娘子得宠得意、眼瞧着娘子在宫中沉浮,迟早有位列四妃之望。却突然这样下,被逐至甘露寺修行,生再无所望,奴婢不知暗自流多少眼泪。如今奴婢又侍奉太后娘娘去,少不得想尽办法看看有什能帮得上娘子地方,也算是奴婢服侍娘子场点心。"她声音低低,"甄家少夫人和小公子遗体,温大人和沈婕妤已经想法子筹钱安葬。娘子再伤心,则人死不能复生,二则此时此刻娘子家人也已经天各方、各安天命。"
想到嫂嫂和致宁惨死,心头瞬时大痛,仿佛根雪亮钢针,朝着本已溃烂伤处狠狠地扎进去,扎得那深,眼见暗红血汩汩地滚出来。
安陵容!!!
恨得几乎
样气定神闲,不以为意。除开敬妃为人聪敏、不喜张扬之外,更是因为她知道,没有生育能力也不算特别得宠敬妃,根本算不上她敌手。
冷汗沁在背心上,仿佛什虫子触足,又痒又刺地划在肌肤上,几乎刺痛起来。
芳若声音愈发温柔而笃定,牢牢压迫住,"娘子要记得,是华妃作孽,也只有华妃作孽,与旁人无关。"
冷汗涔涔黏住发丝。皇后心机之深沉,几乎无法抗衡。聪敏如敬妃,亦被蒙在鼓里。从她用件纯元皇后故衣便轻而易举地把逼至如此地步,她机心城府,可见斑……心里害怕沉沉地坠着,仿佛胃里坠把沉重铅块,沉得人发痛。
忽地想起个人,"那,端妃可否知情……"
芳若微微沉吟,片刻道:"未必。"她想想,"即便知道,事不关己,以端妃娘娘冷性子,也会知而不言。"
心底害怕牢牢控制住,胧月,胧月,万皇后对她起杀机……不……简直不可以想像。
脸色定苍白得可怕,眼神凄厉而无望。槿汐不自觉地扶住,轻轻道:"娘子……"
勉强镇定着,可是如何镇定得下来……胧月,唯孩子……
芳若把抓住手,十指用力,"娘子放心,帝姬不会有事,有敬妃娘娘,还有沈婕妤呢。敬妃娘娘人缘本就好,如今时常带着帝姬去太后处问安。又因为同是养育帝姬,所以与端妃娘娘也颇为友好。"她轻声道:"奴婢冒犯说这些话不是为叫娘子伤心着急。而是叫娘子明白,实在不可轻举妄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虽然娘子被逐出宫,再无回宫之理。可是不放心娘子人多是,有如太后和沈婕妤般,也有别人,这些娘子必定要明白。太后必然是要回护娘子,可娘子也要清楚,若娘子心只想着报仇或是别什,那首当其冲便是帝姬。娘子既然要全力爱护帝姬,那帝姬也注定是娘子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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