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难过得似被只手紧紧揪着,却不愿在温实初面前落泪,极力忍耐着道:"虽然离开后宫是非之地,可是父兄身受苦楚不能忘,姐妹和女儿都在宫中,当今九五至尊是她们夫君、父亲和主子。就算身在宫外是个自由之身,可是那些年事情何曾能忘得掉,辈子也忘不掉,那即便身子自由,心也不得自由,日日受苦。"
他想要安慰,便欲伸手过来,忙缩缩手,他神情略略尴尬,忙掩饰下去,只得道:"嬛妹妹,你别难过。"
别过头,极力忍住眼中欲落泪水,"皇上对这几年……实初哥哥,亦不怕对你说,对男女之情,亦算是死心。所以你对怎样说,都是无用。如今,再怎样苦再怎样难,只想在甘露寺中好好住下去,诵读经文来安自己心。"定定神,道:"知道你有办法让离开这里,可是离
,当初也是犹疑许久。要不是为帮,你又怎肯呢……如今想来,也觉得当时太很心些。只是人在其位,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襄妃又是那样聪慧精明人,知道不少把柄,是断断容不得她。"
温实初双唇微抿,有点坚毅棱角。他其实也算是个好看男人,稳妥而忠厚。他轻声安慰道:"嬛妹妹,你总是善心,只那回稍嫌狠辣些。"
"是?那杀余氏和华妃,也不算狠辣?"缓和语气,轻缓道:"善心也好,狠辣也好,你都看在眼里。咱们这样熟悉,彼此知晓,也算得是亲近。可是若说到男女之情,谁又不愿只把最好面给他看,不好全都藏起来。你却是知晓秘密太多,若与你起,只会觉得不自在。你也未必会忘记不好,若这样朝夕相对又有什好,何必这样彼此为难。"
温实初大受打击,他低头,眉如卧蚕蜷曲。他右手紧紧抓着左手,用力地,有血红印痕泛起。他克制着道:"小小个太医,在你眼里,总是不好,总是个无用人。"
柔声道:"你好自然知道。若说做太医,你年轻有为、医术高明,颇受皇上器重;若说做丈夫,你定会是个好夫君,疼惜妻子,百般照顾。可惜实初哥哥,比如喝茶,喜欢喝-雪顶含翠-这味,而普洱再好再鲜美,偏偏不喜欢,难道就能说普洱不好。只是各人喜好不同罢。"
他喃喃自言自语,"你是说,在你心中便是那杯普洱。"
低低道:"实初哥哥,你是很好很好,可惜是无福,没有办法喜欢你而已。"捧着玉壶道:"片冰心在玉壶,这份情谊,是担当不起。可是洛阳亲友如相问,片冰心在玉壶,却是十足心领。心中永远视你为亲为友,永远都会。"
他双唇有强忍凄苦而成不饱满弧度,衔清愁和几许柔情:"视为亲为友?可惜都不是想要啊。"
亦是凄楚相对,"实初哥哥,这世间,咱们想要,何曾能真正得到。在宫中挣扎多年,不过是想求得分真心,两分平安,可是连这也不可得,反而落到今日地步。"
他见难过,劝道:"虽然到如今地步,可不幸中之大幸,你离开皇宫,也是个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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