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默不作声。
片刻,浣碧抱换下开到大半残败黄菊下去。她走得匆忙,点细碎花瓣从她怀抱中漏下来,焦黄到发黑颜色,微微蜷起,似点萎靡而焦灼心。
他婚事,他若不说,是半个字也不会向他提起。只作不知罢,能说什呢。
良久,茶亦凉透。他终于道:"昨天,阿晋惹你生气?"
摇头,淡淡而疏离微笑直保持在唇角,"阿晋说话向爽利,若他说什,也不会生气。"
他眼睑微有些疲倦地半合着,轻轻道:"他很多嘴",想想又道:"那,你知道?"
笑道:"温太医与家本是世代相交故友,如今肯这样帮忙也是难得。"微微黯然,这世间,本就是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也难为温实初片心意。
然而面上转笑意,半是嗔道:"只是王爷谜语九曲十八转,要猜到当真是繁难不已。"
"若是简单,以你聪慧,定是即刻猜出来,又有什意思。"他弹指笑着,似乎是在细细品味白菊茶清雅滋味,"昨日是中秋,料想你必定会想家,所以特意选个难解谜题,也好舒缓下你思乡之情。"
玄清总是这样,在无声无息处无声无息地给以感动,并不是惊涛骇浪般澎湃幸福冲击,而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地点滴地浸润,叫并不会不自觉地去抵抗。
心里这样点点地温暖着,仿佛茶盏中被水浸泡开朵朵白菊,舒畅地伸展着。
手指淡漠地划过桌面,道:"知道。只是为王爷高兴。"慢慢道:"沛国公尤府小姐,自然是好,何况太后又喜欢。"含口茶水在口中,茶水亦是冰凉地洇在舌尖喉头,冷静道:"沛国公当年与太祖皇帝同征战沙场,出生入死,才有这份功名,也是刀枪打回来。沛国公家世显赫,已经荣耀百年,虽然现在手中早没有实权,但家教甚好,教出来女儿家必定是大家闺秀、风华出众。静娴……"微微沉吟着笑道:"听就知道是温柔大方好女儿家名字,先恭喜王爷。"
不知道自己为什会滔滔不绝地说那多话,仿佛身不由己般,说得越多,心里那种凄凉感觉越是浓重,像雾气般重重地袭卷上来。
玄清神色随着话语分分地黯淡下去。
他默然良久,忽然兀自泛起抹优昙花似微笑,含着淡淡缕愁绪,望着道:"你是真心恭喜?"
有那瞬间,很想别过头去,非常想。可是终于按捺住,笑到最柔和状态,"当然是真心恭贺。"
忽地想起浣碧昨夜所说那句话——"王爷若有家室,必定没那自在,也再不会像现在这样偶尔能见次。"
想偶尔见次也不能,他不能,也不能。
想到此,心里也不觉微微黯然,神色也寂寥下来。
正巧浣碧捧大束菊花进来,不过是寻常银丝蟹爪菊花,并不是什名贵品种,但是姿态自然,洁白如霜,亦十分清雅可观。
浣碧只远远站在南窗下,认真换花束插瓶。因她在,时也不说话,玄清也不便说,于是只沉默着相对坐着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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