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说,更不好意思理会他,只拉浣碧手问道:“许久不作这样打扮,竟浑忘,民间女子是梳什发髻。”
浣碧微微笑,道:“小姐既是做新婚打扮方便与王爷出游,自然头发是要全部拢起来梳理成发髻。”她边说,边手势娴熟地把头发全部拢好,然而盘到半,她凝神思索,又重新拆梳成个寻常芭蕉髻,为挑选枝赤金榴钗插上。那钗也不过是赤金质地,只是上头双明珠拇指般大,洁白浑圆,熠熠生辉,越发同映得人容颜出彩,亦如明珠生辉般。浣碧左右端详片刻,又去挑选珠花。此时窗下盆秋海棠开得正娇艳。寻常民间秋海棠,自然不如宫里是纯正白色如聚雪凝霜。花瓣是斑驳纷杂粉红,零碎重叠,却依旧十分娇艳动人。玄清折下插在鬓边,只凝神微笑看着,目光眷眷不已。
浣碧恍若未见,只挑几枚点蓝点翠梅花钿儿埋在发丝间,如隐约其间点春心闪烁。
对镜自照,粉红颜色团团明艳,照得人容色亦如春晓映霞,仿佛有无限明媚与欢悦从肌肤里满溢出来,这样自己,自己亦是不曾见过。他与并立其间,铜镜上描绘图案也是再寻常不过鸳鸯戏水,比翼连枝,粗陋刀功,却掩饰不住那世俗安乐里花好月圆、人世完满。依在他肩头,只是味盈盈浅笑。甚少穿粉红、粉霞这般艳丽娇嫩颜色,总觉得太俗
历在目,建元十二年月,太祖迁都如今中京,建筑“紫奥城”居住,又遣嫁宗室女茂成宗姬封为“金山公主”嫁于英格大汗为正室大妃。如此百年来,虽然大周与赫赫边境偶尔也有小冲突发生,然而终究保全百年平安,再无遍地狼烟烽火燃起。
此刻与玄清携手游历中京,打扮如民间夫妇。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衣,蜜合色大朵簇锦团花芍药纹锦长裙,到底是秋凉天气,早晨起来禁不得寒,玄清随手为搭上件银丝边掐花对襟外裳。对镜左右顾盼,不由笑道:“好喜气颜色。”镜中玄清亦是身淡青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愈加显得身量颀长,神清气爽,濯濯如春月照柳。
回首打量他两眼,唇角不由澹澹扬起,含几分情味,笑道:“好好怎想起来穿这个颜色。”
玄清手按在肩上,足足把本不娇小身量比成小鸟依人,道:“你穿粉霞色,便选青绿色来配你,颜色益发热闹。”
浣碧捧梳妆盒在手,仔细盯着与玄清,忽然扭过头整理衣裳不再看们,只淡淡笑道:“小姐和公子这样子,倒是很像燕尔之际同去出游新婚夫妇。”
隐约觉得,如今浣碧笑容越发浅淡,总像隐在乌云后头毛月亮,即使有清辉落下,也是隐晦而淡漠。她更爱低着头,性子愈发柔顺隐忍样子。
玄清闻言喜不自胜,便回头向她笑,“果然很像?”
浣碧低低头,柔声轻轻道:“公子若自己觉得像,那看出来就更像。”
笑着戳戳玄清手臂,不觉红脸吃吃笑道:“哪里有人这样问话,也不害臊。浣碧是在取笑你呢。”
玄清露出点孩子气神色,轻轻道:“果然是觉得咱们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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