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春光正好,无边春色兜头兜脸地扑上身来,犹是踏花归去马蹄香季节,路旁草间乱花渐欲迷人双眼。几处流莺娇燕恰恰飞过眉梢,或欲争暖树,或正衔春泥,又轻盈地各自飞。时贪看不住,流连回顾盎然春色,连本是无情青山绿水,亦觉得像是含情眉眼,盈盈欲横。
漫步自在,眼看天另端逐渐泛红,疏光收敛,偶尔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连心境都变得开阔宁静,却也知道不早,于是手捧花束,徐徐漫步回去。
回到禅房时槿汐已经回来,与浣碧同忙在灶边。她们话语和着灶膛特有温暖干燥碎木清香和荠菜独有清甜同涌过来,笑道:“娘子可回来晚,方才王爷来过呢。”
微微吃惊,亦有些失落道:“怎这样突然就来过。”
槿汐盈盈笑道:“是呢。来得急,回去得也仓促,仿佛是寻个由头才能过来,这个时候,大约先去太妃安栖观。”
山间四月,自然是桃红柳绿,芳菲无限。
见屋外天光云影明媚如画,不由笑道:“这样好景致,待在房中枯坐可就十分可惜。”又问:“怎不见槿汐呢?”
浣碧笑道:“小姐忘?槿汐出去采些荠菜,说是晚上要包荠菜馄饨吃啊。要和些面粉呢。小姐左右坐着也是无事,不如出去散散心也好啊。”
拢拢头发,起身道:“也好。外头花事正盛,去采些来插瓶也好。”
浣碧盈盈道:“正是呢。屋子外头花开得这样好,倒显得咱们屋子里太冷清呢。”
“哦”声,知道是错过,心里便有些黯然,也不愿意她们看出怏怏不乐,只寻瓶子把花枝枝整理过插好,又用清水养上,方道:“王爷来可说什?”
浣碧道:“王爷本来来时问小姐去哪里,说是赏春去,本想要出去寻。可王爷说山里那大,时怕也寻不到。而且小姐既是去赏春,这样找回来,只怕赏春时好兴致也没。后来王爷等会儿,阿晋来催,也只得走。并没有说什话,只写几个字留在桌上,小姐看过就知道。”
没见到他,又知他等,心下不免怅然若失,他来趟不易,这样错过,不知下次见面又在何时。张便笺,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于是伸手拿来看。雪白素心笺上,不过寥寥几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①
仿佛有
于是出去。春光锦绣如织如画,仿佛凝天地明媚云霞,灿烂繁盛到极点。宫中花朵,从来是被巧手花匠们修剪到符合礼制人为姿态,美则美矣,到底是失天然姿态。
而山野间花朵,枝叶旖旎,舒展自然,连茎野草蔓花、藤萝片叶,都带着勃勃生机,天地间无限自在,连偶尔吹过风,都是甘甜而恣意野性气味。
远远望去,山下平野漠漠,尽是青翠稻田与灿烂如金油菜花,或青或黄交错其间,如大块斑斓绚丽锦幛,绵延不绝。
长势这样好,扬起微笑,想来又会是个丰年。
随意走在小径上,或者折几枝开白花野山樱,或者采几朵小小二月蓝,或者折脉修长碧翠鸢草,捧在怀中缓缓走着,心情也是愉悦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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