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叹
句，恻然低首，“嬛嬛是废妃，乃不祥之身，即便身怀帝裔，也不敢妄想再回宫廷
。”
“废妃？”他唇齿间郑重地呢喃着这两个字，目光中掠过瞬息
坚决，“既然是废妃，就重新再册，随朕回宫去。”
犹疑，“太后…”
“你有子嗣，想必太后也不会阻拦。为徐婕妤事人人烦心，就当冲喜也好、安慰太后心也好，你跟朕回去就是。”
跪下，眼中含盈盈泪珠，“皇上盛情厚意，嬛嬛感激不尽。可是臣妾这样贸然回宫，虽然太后嘴上不说什
，心里总是介意皇上不与她商量就把臣妾这样不祥之身带回去，不如皇上先禀明太后为好。再者，”神情哀伤而委屈，“宫中嫔妃少不得议论纷纷，嬛嬛情愿个人安静在凌云峰度日。”
汝心金石坚，操冰雪洁。拟结百岁盟，忽成朝别。朝云暮雨心来去，千里相思共明月。
拟结百岁盟，忽成朝别啊！
内心惊恸繁复如滚滚雷雨，几乎要伏案恸哭场。《山之高》，原来直不敢弹出下半阕，却是如此凄凉而昭然地揭开与玄清命途。甚至，甚至连“千里相思共明月”遥遥相望也不可得。
阕《山之高》，竟是与玄凌和玄清半世情缘。
然而再难过，浮上脸颊却依旧是个温婉微笑。
曲吧。”他似是感怀，“你离宫四年，再无人能弹出这样有情致曲音。”
熟稔而机械地拨动琴弦，心中生生痛，曾几何时，与琴笛合奏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世上。
这样念头才动动，眼中泪水已经戚然坠落，倾覆在泠泠七弦之上。
玄凌忙来拭泪，“好好怎掉起眼泪来，谁给你委屈受？”
摇头，只径含泪道：“嬛嬛久不弹长相思，如今能再当着四郎面奏起，只觉恍如隔世。”
他温柔扶起，“朕晓得你怕什。别人爱怎议论就怎议论去。如今三妃尚缺其，朕就昭告天下册你为妃，与端、敬二妃并立。你棠梨宫现在惠贵嫔
这样沉默相对刹那，玄凌忽然道：“随朕回宫吧。”
怔，心头却徐徐松软下来——他终于说出口。含泪相望，依依道：“嬛嬛如何还能回宫呢？昔年之事，已经无法回头。”
玄凌拉过手拥入怀，感叹道：“嬛嬛琴声如昔日，未曾更改分毫，那人为何不能回头呢？”
原来，他是这样不明白，琴是没有心，所以不易变折。而人是有心，懂得分辨真情假意、用情深浅。而回头，就是要容忍下从前种种不堪和屈辱，是多难。这样难，难得连想也不愿去想。
却不能不去想。
玄凌亦是不胜唏嘘，“朕有你再得你在身边，亦如隔世之感。嬛嬛，你从前最爱弹《山之高》，不如今日再弹次吧。”
应声拨弦：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有所思在远道。日不见兮，心悄悄。
信手徐徐拨两遍。《山之高》，从来只是只弹上半阕。只因为上半阕相思之意绵绵入骨，更觉得下半阕伤怀与不祥。然而神思恍惚瞬间，素手泠然转，已经转成下半阕调子：
采苦采苦，于山之南。忡忡忧心，其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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